第99章 除腐
由于娜塔莎接管椴木镇防御时的说辞是“莱顿男爵病重卧床”,而后城堡中涌入了大量避难的椴木镇老弱妇孺,让莱顿男爵继续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当个酒蒙子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所以男爵大人被“请”回了他的卧室。
反正他除了喝酒就是睡觉,没有一刻是清醒的,在哪里区别不大。
娜塔莎走进莱顿男爵的卧室,她很多年没有进过这个房间了。
这是一座腐朽的城堡,这间房间就是腐烂的源头。
而今天,她要来割掉这些腐烂的赘肉。
难得的,莱顿男爵竟然是清醒的,虽然仍是一副神游物外的失神样子,至少没有满身酒气。
“赫温,兽人,马克……”莱顿男爵喃喃低语,“结果是什么?”
娜塔莎走到床前,俯视着莱顿男爵:“结果是我们得到了救赎。”
莱顿男爵忽然笑了,苍白到病态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谁能想到啊……那个卖炭少爷?呵,马库斯驻扎的骑士团都被赶出了高地区,一个声名狼藉的三儿子竟然在这片绝地成了气候?”
“你病了,”娜塔莎冷冷说道,“无药可救。”
莱顿男爵点点头,这是他预料之中的结果,只是最后一丝对生的渴望,让他仍不禁做出最后的努力:“我……我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我们家族的荣光!我承受的屈辱,你们可曾了解?!我努力了,我尽力了……我无愧于莱顿家族的先祖,无愧于这片土地!”
娜塔莎摇摇头:“不,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只是为了自己,为了权力,为了永远填不满的欲壑。你的屈辱,既没有奉还给施暴者,也没有半点担当,是你的家人,是这片土地替你支付了代价。
“你只是这条腐臭阴沟里,一条烂掉的蛆虫。”
“你不可以这么说我!”莱顿男爵忽然激动起来,从床榻撑起身子,攥住娜塔莎的小臂,“你……你不可以杀我!我是你的父亲!你无法承担那样的罪名!”
“父亲?是吗?那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娜塔莎嫌恶地拍开莱顿男爵枯瘦的手指,拿起床上的枕头,“我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投身邪神的准备,还怕什么罪名?
“弑父?你不敢说,我替你说了,走好,去地狱里偿还你欠下的债吧。”
雪白的羽毛枕沾染了点点血迹,抽干了床榻上最后一点生气。
娜塔莎走到窗边,推开窗,新鲜冰凉的空气猛地灌涌进来。
……
娜塔莎仍穿着那一身骑士铠甲,走下楼梯。
客厅中,马克伸展双臂,倚在沙发上,隔着巨大的落地窗,看向窗外的庭院。
“窗很大,采光为什么这么差?”马克听到身后的脚步,随口问道。
“因为这座城堡浸透了黑暗。”娜塔莎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子答道。
“呃……我没有引申的意思,”马克有点尴尬,把身子往后缩了缩,坐高一点。
“无所谓了,”娜塔莎直起身子,解开搭扣,一个部位一个部位褪下身上的铠甲,“这里的一切都属于你,这座城堡,城堡里的财富,还有我。”
“呦,忙着呐?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马克正尴尬时,门口传来卡琳的声音,卡琳俏生生地站在门口,身边雪与沙护卫着,说着要回避,却抱着胳膊一副要看现场直播的模样。
卡琳空魔没有参加对兽人的战斗,晚了一步到达,还是遇上雪与沙,才领了进来。
“这是您的夫人?”娜塔莎困惑侧头。
卡琳气场拉满,寸步不让:“我是他的小姨妈,我得帮我姐姐看着他。”
她袅袅婷婷走到马克身边坐下,翘起腿说道:“塞格镇的事,出了家门听他的,进了家门听我的。”
娜塔莎后退一步,露出会意的笑容,这是马克第一次见她展露笑容,如暴雪后的暖阳,冰雪消融,寒峭中带着幽静的天香,确实是一等一的北境美人儿。
只是……妹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马克捂脸,生无可恋,也懒得解释了,直入正题:“莱顿男爵领,你说了算吗?”
娜塔莎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点头应道:“父亲病重,已于不久前离世,我是一阶骑士,他唯一的法理继承人。”
马克挑了挑眉,心想这座城堡里看来故事很多啊,眼前的妹子也绝不是一个精致的冰娃娃,得亏刚才没有过多的念头。
他先让雪与沙去通知德莱文落实士兵们的赏金,并着重强调军纪问题,命令卫戍军维持好现阶段椴木镇的秩序,回头才对娜塔莎说道:
“为了避免浪费时间,在说具体条件之前,我们需要先建立一个共识:名义上我会帮你继承爵位,成为莱顿女男爵;实际上,椴木镇以及周边的整个莱顿男爵领将成为我事实上的领地,和塞格镇归于同一套系统管辖,你有异议吗?”
娜塔莎后退几步坐进对面的沙发,眨眨眼睛好奇地问道:“我同意,但是我很好奇,您能否告诉我,如果我不同意会如何呢?”
马克笑了笑,语调轻快,说出的每个字却重愈千钧:“哈哈,你同意那就是自己人,我对自己人一向是非常坦诚。如果你拒绝我的提议,这座领地将被军管,所有人口将被我迁走,这座领地将不会有常住居民,我将以高压的态势统治这里,你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这座城堡。”
“十分坦诚,我了解了,您可以说具体条件了。”
娜塔莎会问出这个问题,源自她实在是非常好奇,马克比她想象的年轻得多,她也曾隐隐听闻这个几个月里疯狂传播的“卖炭少爷”的事迹、塞格镇几个月内暴富崛起的传说,还有马克王都生活时期的花边轶事。
只是这种种传闻割裂性太强,再加上马克年轻得过分的面貌,实在难以将他和那支铁军的缔造者联系在一起。
如今马克的一番回答,结合种种传闻,让马克在她心中的形象具体了很多。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冷酷又不失仁慈,激进却恪守原则,遵守规则又隐含要打破规则的野心,和他的父亲正好相反,这个男人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他会坚定地沿着他既定的道路前进,一如他亲手打造的那支部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