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堂堂正正的活
这些亡魂先前在请事驿还能拖延一众炼气门客动作，但此时在空言技法之前却只能使其停滞一瞬，随即便被两招剑诀以更快的速度冲破防御。
赵山山将化生诀用到极处覆盖周身，又将双臂挡在额前，当机立断要舍了这一双臂膀接下招式。
“嗤嗤”两声。
赵山山拼尽全力形成的防御如同纸片，轻易便被空言的剑诀突破。
藏剑式正中赵山山眉心，在他额头爆出一蓬血花。
伏龙式削过赵山山小腿，令其壮硕的身体摇摇欲坠。
“赵山山！”
苏芒嘶吼一声，眼睁睁看赵山山轰然倒地，他踉跄向赵山山奔去，赵山山仰躺在地上，口中鲜血大股流出，很快就染满了下巴。
他双眼瞪的大大的，看着苏芒的脸好像要说什么，眼神之中藏不住的茫然，似乎还不知情势为何发展到这个地步。
那厢空言得意地甩了甩手中长剑，剑锋之上真气嗡鸣，口中还在虚情假意地叹息：“实在没想到外门的实力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我不过稍微用了些真招，竟然就错手把人杀了。”
院子之中一片寂静。
只有风拂过院子周围竹叶的沙沙之声。
杨越先前听了个大概，只当是苏芒与席启元的私人恩怨，他不知内情也不便多言，虽然平日与众位女修谈天说地，但他其实是很知道私事分明的。
可最后为什么是空言把赵山山杀了？
连席启元都被赵山山突然的死吓了一跳。
他刚刚分明求空言帮他问上一问，就算要用上两分手段，可也不至于，不至于要杀人啊！
没人说话，空言也不觉得尴尬，又望向伏在地上看不清神色的苏芒，语气之中带了几分得意和玩味：“没想到这次来外门还有意外之喜。”
“邪道修士混入我正道太和派，难怪席师弟背负冤案不得解。”
本还准备杀了赵山山之后再来处理这个苏芒，没想到就有现成的把柄送到面前。
“邪道贪功冒进，近些时日又与我正道屡屡交锋，斩杀数位正道修士，虽自称邪道，行事与魔道何异，投机取巧起了个偏名，终究还是上不得台面，在上虞城犯案作乱，再正常不过了。”
苏芒的身形动了动，将赵山山圆睁的双目阖上。
空言还在滔滔不绝：“这赵山山也是该死的了，与邪修混在一起，我不动手，你苏芒也会动手，还不如我来，让他少受些苦楚。”
苏芒以手中断剑支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等我回到灵韵峰，秉明净洪长老，他老人家最是见不得这等霍乱正纲的人，知道此事断断容不得你。苏芒，我要是你，就赶紧下山，滚回你的邪道去。”
“自己走，总比内门外门齐齐围观，狼狈地被请下去要好吧？”
“我不会走。”嘶哑的声音从苏芒处传来，声音低低的，让人听不分明。
空言勾着嘴角侧起耳朵，做了个洗耳恭听的姿势：“苏芒，你说什么？”
“我说。”
苏芒的声音大了些许。
断剑重新横在身前。
“我说，我不会走。”声音更大了许多。
苏芒回过身来，双眼血红死死盯着空言，一脚狠狠捻在地上，又以手指向尤躺着赵山山断腿的地面，最后直至嘶吼出声：“就在这，就在太和派，我苏芒要带着我的兄弟堂堂正正地活！”
“堂堂正正的活？”
空言嗤笑出声，将手中长剑一甩，便有一道真气飚射而出，直冲躺在地上已无气息的赵山山尸身而去。
“怎么活？我看这位赵山山道友，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若我没看清楚，这一剑倒是看看他还站不站的起来！”
“你混蛋！”杨越本来不愿搅合进其中，见了这一幕也实在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人死如灯灭，便是有天大仇怨也该到此为止，更何况还是空言失手杀人。
现在竟然连赵山山尸身都不放过，先前装出来的悲悯之色一扫而空，分明是吃定了苏芒邪修身份，和苏芒混在一起的赵山山如何已经任他评说，想要直接借此把前情一笔勾销。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得志便猖狂的十足小人做派。
简直是无耻！
劈来的剑气之下，苏芒面庞苍白一瞬，转而变为铁青之色，也是没想到空言能卑劣到这种地步：“空言，你欺人太甚！”
苏芒手中飞速掐诀，自赵山山倒下后便静立一旁的亡魂尽皆覆盖在赵山山尸身之上，他自己横断剑立于身前，真气狂涌而出自剑柄盘旋而上。
空言剑气飞速而至，与苏芒手中短剑轰然相撞，发出剧烈的爆鸣声，真气四溢，将先前赵山山踢出的石凳都搅为了齑粉。
苏芒被这强大的力道推得后退两步，脚后跟隐隐触到赵山山落在地面的手臂。
苏芒狠狠一咬牙，手中指诀变化，亡魂层层涌至他身后，令他双脚死死定在原处，再不肯后退一步。
本已断裂的短剑再次出现隐隐碎裂之声，而后一声轻响，彻底变成了碎片落在地上。
一切和刚刚并没有什么变化。
空言嘲讽道：“年轻人，一腔热血可没什么用处，境界之差如天渊，可不是你喊两声兄弟情深就行的，炼气一阶，你知不知道是个什么水平啊？是连内门的狗多喘两口气都能到的水平。”
“不过学了两手邪道手段，可我炼气八阶，你拿什么跟我打？”
真气嘶鸣之声中，空言的声音其实已经很模糊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苏芒就是听的清清楚楚，每一个字，每一个语调，甚至连那不屑的语气，都丝毫不落地传进他的耳中，刻在他的脑海里。
苏芒从没有这样憎恶一个人。
天下熙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便是城主席振也是为了发展城主府，行动有迹可循，但就是有这种人，虚伪、狡诈、狂妄，一点争执都能狠毒至此。
剑气横扫而过，有如猛龙过江，断剑碎裂后便直向赵山山尸身涌去，空言料定局势已定，甚至已经归剑入鞘，欲看苏芒落魄模样。
苏芒却是怒喝一声，又将体内真气循环流转，隐隐与此方天地相和，生生不息，循环往返，地面的砂石碎屑都微微晃动，更有断刃擦过他周身，留下几许剑口。
他横步迈出，竟直接肉身挡在赵山山尸身身前。
还是有变化的。
刚刚他匆忙救援，未能以身代之，现在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