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划算吗（1）

在热闹非凡的宴会之中，处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对于新郎新娘意义非凡，可对于普通的宾客来说，并没有太多代入感，更多的是一种礼尚往来，我请了你，你反过来请我，理索当然。甚至，在母亲的观念里，随礼就是在交罚款。而对于那些自己没请过，但对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请自己的行为非常恼火，私下里骂个不停。但又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得去。虽然后者的确令人讨厌，可随礼不等于交罚款呀，身为小孩子的苏颖萱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背后说别人不太好。随礼、吃饭，仿佛就是参加宴会的目的。而身为小孩子，正常来说只要吃饭就好。

在那充满喧嚣与热闹的宴会上，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人们的欢声笑语。巨大的宴会厅摆满了圆桌，白色桌布如冬日初雪般干净纯粹。桌上精致的餐具摆放整齐，桌中心的两包烟却像两个突兀的闯入者，与周围氛围格格不入。这烟本是为宾客准备的，却被不少有孩子的父母觊觎着，若能拿到也算意外之喜。

苏颖萱和母亲坐在一桌，周围的人或是谈笑风生，或是品尝佳肴。对于桌上烟的态度大家有一种奇特的默契，回礼中已经有烟了，桌上的烟，便没人去动。

这时，苏颖萱看到一个小男孩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与天真，他大方地走到桌前拿起两包烟跑向父母。他父母满脸满意的笑容，周围人也露出善意神情，仿佛他做了件值得称赞的事。

母亲看到这一幕眼睛突然发亮，看向苏颖萱，眼神满是期待。苏颖萱明白母亲的想法，希望自己也像那小男孩一样去拿烟。可苏颖萱内心满是挣扎，她虽和小男孩年纪相仿，但感受不同。只要一想到伸手拿烟，就感觉周围无数目光像聚光灯打在自己身上，那些目光像锐利的剑，让自己浑身不自在。

母亲开始催促，声音虽不大但坚决。苏颖萱犹豫地摇头，看到母亲有些不开心，可苏颖萱依旧不愿意面对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母亲觉得苏颖萱不懂事，在她认知里这是很简单的举动，大家不会有不好看法，反而会像对小男孩一样报以善意的笑容。

从那之后，整个宴会过程中母亲不再理会苏颖萱。苏颖萱像个被抛弃的小物件，明明挨着母亲坐着，却又似乎没有。想吃而又够不到的菜，也不敢让母亲帮忙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控制不住眼里的渴望时，就悄悄的低下头，装作吃着盘子里的食物，苏颖萱很清楚，如果让旁边的阿姨发现了，阿姨会笑着帮忙夹菜，母亲也会道谢。可宴会结束后，母亲总会苦口婆心地说你怎么不找妈妈呢，以后想吃什么跟妈妈说，虽然每个字听着都是满满的关心，可苏颖萱听得出来，那语气中尽是自己给别人添了乱，却要她道谢的不满。周围的热闹与她无关，只能听到自己沉重而缓慢的心跳声。

宴会结束宾客陆续离开。没外人时，母亲牵着苏颖萱，边走边说：“你看那小男孩帮忙拿烟，你要是也拿，咱这桌烟就不会便宜那小男孩的父母了。虽说咱家没人抽烟，但桌上的都是好烟，你要是懂事点，咱也能多两包烟，以后家里来了客人，也有好烟招待，不用不买了。”苏颖萱张了张嘴想解释却知道徒劳。即便说自己是因为不好意思拿、感觉大家都在看自己，母亲肯定会反驳说小男孩也拿了大家不都很善意吗？事实证明这样说只会换来吵架或者自己单方面挨骂，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记忆里周围场景已模糊，只记得那双眼，有伤心但更多的是不解。苏颖萱不明白母亲为什么非要自己去拿烟，母亲自己不去拿，是因为自己是小孩子吗？

有时候苏颖萱会想，如果用一时的难堪，也许没自己想的那么严重，只是难为情而已，换母亲的不埋怨甚至夸奖，是不是挺划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