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采购
陈慥的话给叶棨提了个醒，也许，他还没有真正融入开封府。
饭后，四郎君不想回家，叶棨陪着他去桑家瓦子走走，走了几个勾栏，看看歌舞听听书，再听听曲子。
路上一个姓王的百戏班主拦住了叶棨，想谈谈合作事宜。叶棨现在哪有那闲工夫，立马婉拒了，可是王班主似乎不太懂得闭嘴，直接跟在叶棨身后喋喋不休，一会道德绑架，一会哭求帮助，让本就心情不佳的陈慥更烦躁了。
“王班主，马上开戏了，还不去戏房准备吗？”一声呵斥，王班主赧然退下。
叶棨定睛一看来人是宋管事，宋管事走近叶棨拱手道：“姑爷，您来了怎么不招呼一声，小人也好接待。”
“陪朋友随便走走，怎么好劳烦宋管事。”
二人寒暄几句之后便分开了，临走时候宋管事说道：“姑爷，小人多句嘴，如果瓦子里再有人不识好歹搅扰姑爷，没必要与他客气，呵斥几句赶走就是。您是主家的人，太客气会让他们忘了主客之分。”
叶棨再不通人情世故也听得出宋管事这番话是好意提点，赶紧给人家道了谢。其后宋管事似乎又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陈慥在一旁没有再开口，就此作别。
自从叶棨上次在家里看到宋管事衣领上的口脂，就知道了他对自己友好的原因了。这年代女子用胭脂很多都喜欢自己制作，所以颜色都很独特。
恰巧，叶棨前世被女友逼着练成了分辨色号的能力。当时宋管事衣领上的口脂叶棨一眼就认出来出处了……那个用一见面就剜他一眼的女使。
这年代口脂和胭脂通常混着用，叶棨之所以一眼能认出是口脂，是因为胭脂印子能看出唇形。
口脂、唇印、女使……如果不是叶棨误打误撞将岳丈选定的女使送了回去，宋管事的鸳鸯梦无论如何也做不成。
“北冥，瓦子里怎么还有酒肆？”陈慥突然开问将叶棨的思绪拉回现实。
“瓦子里吃喝玩乐应有尽有，酒肆茶坊自然必不可少。”
“下次来这里吃酒。”
“好。”
吃够玩够，叶棨先护送陈慥归家，而后自己徒步走回去。
楚哥儿披了件月白色小衣给他开门，开门后叶棨看着楚哥儿总觉得不对劲，在厅堂内给自己灌下一大口凉茶之后，叶棨终于反应出来哪里不对劲。
“大半夜你涂胭脂做什么？”
不只是胭脂，楚哥儿此刻是全妆出镜，看到叶棨注意到，楚哥儿笑笑道：“怎么样，妾身化了妆是不是还算耐看？”
“还好”叶棨应付着，曾经瓦子里的唱大轴的伶人，颜值又岂会仅仅还好而已。
不过楚哥儿听到“还好”两个字倒是未曾介意，说道：“只要不比外面的人差就好。”
“外面人？”
“是啊，能让官人亥时归家的人啊。大娘子一日不过门，妾身就得帮着守好这堵大门。要是放进来小妖精，不好交代。”
……………………
本来叶棨是想着今日早些起床，可是昨夜先被四郎君拉去吃酒，又被楚哥儿检查半宿，终究还是起得晚了。
昨夜楚哥儿确认了叶棨身上没有半点脂粉味后依旧不放心，用了半宿时间检查弹药，这才放心睡去。
临睡前反复强调：“这可是大娘子传过话妾身才不得不谨慎的，官人可别怪我。”
叶棨刚打开门就遇到张非侍立在门口，见到叶棨之后，张非连忙将礼品放在地上，躬身见礼。
“你来了多久了？”
“不足半个时辰，唯恐吵醒恩师……和小师娘，所以不曾敲门。”
时间紧迫，来人又是自己弟子，叶棨也不与他见外，落座后直接问明来意。
无事不登三宝殿，张非没有在叶棨入住之后来，也没有等女主人过门时候来，偏偏这时候来，必然有事啊。
“恩师，昨日是不是有个王班主缠着恩师求话本儿？”
“是，他是你朋友？”
“非也……”而后张非开始跟老师讲述事情经过。
随着两篇武侠小说让张非爆火，很多人盯上了他，有人好心，也有坏心，还有的不好不坏只有利欲熏心。
最近张非正在讲《封神演义》，这个话本儿与讲史先生和讲经先生都有些冲突，不过此时的张非身份不一般，同行中没有一个人对他讲“封神演义”提出异议。
那个王班主看准了张非的流量和他的话本儿，想用张非的话本儿改编百戏。对此张非与几个同行讨论了几日，最终都同意了，但是给王班主提了三个条件：
第一，只能用张非已经讲完的话本儿；
第二，每一折戏都需要张非以及几个先生共同看过，并认可，才能演出；
第三，就是分成问题，张非那边狮子大开口要人家五成利润。
后两个条件太苛刻，王班主一直没吐口。昨夜他寻机找上叶棨，八成是想绕过张非几人，直接跟叶棨求话本儿。
此时叶棨才知晓，随着身份水涨船高，张非已然有了仗势欺人的趋势……
“五成利，确实太高了。”叶棨诚恳的跟弟子说，百戏不同于他们说书，百戏的成本要高出太多太多。说书人身不动膀不摇，动动嘴皮子就分走人家五成利润，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张非道：“恩师，五成利润确实太高，但是我们开出这个高价就是给王班主划价的，谁料他不划价直接找您了。”
“他再来找我，我会提示他找你们商量价格。他去商量的时候，你们最好把第二条也抹掉。”
说完了话叶棨着急去王桦家，与叶棨一并出门。
王桦夫妇加上孔骧老娘陪着叶棨在东京城内好一通采购，玄纁束帛、金银绫绢、一担聘饼……
因为七娘闺名思绫，叶棨在绫绢上仔细挑拣。很快，叶棨的行为引来王家大嫂和孔家老太的强烈不满，这严重影响了她们杀价。
这些东西被送回叶棨的新宅，孔老太和王大嫂看着新宅中叶棨的侍妾，一时之间都傻了眼。两个妇人相视一眼都在想：男人手头一旦宽裕，果然就是做这些。
上午时间匆匆而过，下午叶棨、王桦假期结束，立即去左军巡院里点卯。
关于刺杀大理寺丞的案子始终再未有进展，尽管大理寺丞李仲昌已然跟开封府撕破脸，但是这件案子始终还是开封府的案子，李仲昌也依旧是本案苦主。
开封府如有必要，依旧会去询问李仲昌，不过荆玖会尽量避免这种必要。
正在案子一筹莫展的时候，将作监丞欧阳发带着一个人来到左军巡院，直接面见了荆玖。
这个人左军巡院很多人都认识……李除瘟。
上次李除瘟因为私藏马槊被抓到左军巡院审理，审理之下才知道，那根马槊竟然是他亲手制作。精钢槊锋、积竹槊杆都是那个时代的高精尖技术，这位老兄竟然自己在家里手搓一根。
这个消息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将作监，欧阳发亲自来开封府求情。
按照《宋刑统》私藏马槊本应徒刑一年半，包公直接判他配隶衙前，发到将作监做苦役，刑期仍旧是一年半。
横竖都是做苦力，在哪都是干活。
自打进了将作监，李除瘟简直如鱼得水。将作监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能让他兴奋，而且总能提出一些新奇有效的意见，欧阳发已经打算在他刑满之后招他为吏。
今天欧阳发带他来，是因为李除瘟昨天遇到了一件怪事，欧阳发听后觉得应该知会开封府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