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转折
中草药在熬煮之前要清水浸泡几个时辰，有的会浸泡一个晚上，七娘好洁，要求浸泡之前要清洗药材。
女使这次就是带着七娘明早的药去厨房先先清洗一下，而后准备浸泡。结果半路遇到了这个冤家，还说着这么句浑话。
女使当场翻脸，宋管事怎么道歉解释都没用，二人撕扯之间，药材洒落一地。
这下可闯了祸了，七娘好洁，若是知道药材撒在地上，只怕要发脾气了。
女使和宋管事迅速将药材捡起，女使匆匆去了厨房。
六娘看着这一对远去的野鸳鸯只觉得好笑，随即又想到，只要告诉七娘这药材是从地上一一捡起的，不就可以完成叶棨的交代？
她全然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想着要完成叶棨的交代。
突然，六娘看到一只硕鼠跑出，叼起女使与宋管事未能发现的药材啃食起来，六娘怕鼠，立时走开了。
当六娘从七娘房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那只硕鼠口鼻流血死在原地。
药材有毒？
六娘连忙返回告诉了七娘这件事，而后自己马不停蹄的来开封府找叶棨。
自始至终，她全然没想过要将此事先禀报自己父亲。
得了六娘报案，叶棨连忙回禀上峰，荆玖知道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投毒，当场冷笑三声，让叶棨亲自去处理。
叶棨疑惑道：“卑职不用回避吗？”
“本官没听见！”
与叶棨同行的同僚除了王桦三人，还有一位开封府的仵作。
涉及投毒，通常需要医官、仵作其中之一协助，这位仵作便是曾经与叶棨一并去开棺验尸的周仵作。
周仵作在下直之前被请去验尸本就不悦，再听闻是验硕鼠的尸体就更不悦了，可是当听到是一桩投毒案，周仵作立马来了精神！
要是能侦破投毒案，那可是大功一件，赏钱会比他月俸还多。
围着死老鼠转了几圈，周仵作很小心的从老鼠嘴边捡起一些没被嚼过的草药。放在白纸之上仔细端详，又嗅了嗅，而后转头问叶棨几人：“左军巡院是不是最近在追查一批失踪的夹竹桃？”
王桦道：“不错。难道？”
周仵作点头道：“我们可能找到了！”
听到这里叶棨冷汗都流出来了，今日七娘也不顾什么礼法，也来到案发地旁观。
叶棨听到仵作的话，又见到未婚妻，立马开口道：“七娘，将你剩下的药材都拿来！”
周仵作将七娘的药材每一份都打开来仔细验看，果然每一份中都含有夹竹桃！只是分量较低，不至于取人性命，但毒死蛇虫鼠蚁任意一种都不难。
此外，仔细验看药材，周仵作说道：“在下终究不是医官，不是很懂药理，但是在下可以肯定，这些药材，对于求子绝无半点好处，反而类似于滑胎之药。”
周仵作说完，桑家的人冷汗都流出来了，尤其是刚刚从瓦子里赶回来的桑掌柜，不单是冷汗直流，牙也咬的嘎吱吱作响。
由于药材还需要医官确认一遍，几人匆匆赶回了开封府。
医官仔细验看药材之后，摇摇头道：“这种方子，我从未见过。不过仵作所言不假，这药材之中确实是有许多滑胎的药物。可……依照在下所学而言，吐蕃红花、桂枝、五行草、麝香、夹竹桃这五种滑胎药都在同一服药中，其他还有许多虎狼之药相佐，此药绝不只是滑胎而已，更像是要彻底绝嗣！”
叶棨看着桌上的五副药，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几个人道：“几位，叶某突然想到家中一件十万火急的大事，需要先走一步！”说着一躬扫地。
半个时辰后，叶棨将未婚妻桑家七娘桑思绫硬带到了马行街，找到了冯郎中，经过冯郎中诊治，桑家七娘太阴内府确实受损了，但是时间不久，伤的不重，可以调理。
听到这里叶棨与七娘如坠梦里，同时问道：“此言当真？”
“当真！老夫有十成把握！”此刻，叶棨只觉得冯郎中有些微秃的前额反射的油光，简直就是天堂的圣光啊！对他们而言，这跟救世主有什么区别？
七娘眼角一颗硕大泪珠滴落腮边，她顾不上擦拭直接问道：“我，还能生养？”
“自然是能！娘子信不过老朽，可以去找别的郎中诊脉试试，看看老朽是不是胡说。”
随即七娘许以重金，将冯郎中请回桑家，为六娘诊治。冯郎中道：“这位娘子，内府伤的太重也太久，若要医治，老夫只有一成把握。”
桑掌柜在一旁听着，点了点头道：“郎中此言当真？”
一个从业多年的老大夫最不爽的就是有人质疑他的医疗水平，而且同一天还被质疑两次。
冯郎中说道：“桑掌柜可以随意去问，若是其他郎中的把握能高出一成，老夫立马就金盆洗手。”
而后七娘又请教了一个医学问题，就是她当年喝的那个东西。桑掌柜令人将桑娘子请出来，将当年的药方说清楚，郎中听完前因后果后说道：“那种滑胎之药，药性没有那么酷烈，想要绝嗣要服用十几副才有用，若是只吃个一两副断然做不到绝嗣的作用。”
桑掌柜转身问桑娘子道：“当年谁说这药还能绝嗣的？”
桑娘子唯唯诺诺道：“卖药的野道士！”
叶棨拦住桑掌柜对桑娘子的责骂，说道：“岳丈，眼下的大事还是赶紧找到给七娘投毒的那个江湖郎中，小婿明日会在开封府报案，您若是见到此人还请岳丈报禀开封府。另外，明日可能需要六娘去衙门录个口供。”
桑掌柜点点头道：“按照冯郎中所言，六娘该是在刘家被投毒，确实需要衙门仔细查查。”话刚说完，桑掌柜见叶棨在给他使眼色，桑掌柜猛然想起郎中还在场。
连忙令人取来重金交付冯郎中，冯郎中看着盘子里的两个银铤子，眼睛都直了。
比他眼睛更直的是叶棨，他使眼色确实是请岳丈给郎中封口费，但是，这也太多了。此时叶棨心里想到一个很荒谬的想法……杀人灭口，是不是划算一些？
冯郎中收起打赏拱手说道：“您放心，老朽如果不尽心，就请叶官人直接锁拿我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