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他乡遇故知
宁炎就这么站咋在门口,看着面貌清冷的女子不耐烦地应对着菜市场大妈反反复复地讨价还价,即便小脸已经憋得青紫色,也没有抱出粗口。
最后,那位阿姨挑挑拣拣,选走几件边角碎的物件,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去。
“咱们的大小姐,怎么来看店了!”李去邪低头擦刀的时候,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抬头望去,宁炎的脸背着日光,只依稀记得唇角勾起,似乎笑得很肆意。
“哼,你笑得很开心啊!”她低着头,将锦帕在刀刃来回擦拭,“看来制药师也不忙啊,还能闲得在小店门口看顾客和店员砍价。”
宁炎心里有几分惊喜,来到郡城已有一年多,偶遇熟人,顿觉倍感亲切。
他打量了下门店,略显狭窄,左右两侧货架上摆放着低阶的法器和丹丸,都是通俗的便宜货。
“你不去走商了?”宁炎在货架前坐了下来,闲聊问道。
“不走了。”
“怎么不请店员看店。”
她想了想:“家里的事情比较烦,来外面躲躲风头,这里至少清净。”
宁炎想了想方才砍价的阿姨,心道这也算清净吗?
终于将怀中的短刀擦拭得一尘不染,李去邪这才微微抬头,在宁炎身上环视一圈。
“你的修为晋升得好快。”
她眼中一阵闪烁,带着几分震惊神色。
初见之时,他还只是初入八品,如今观其真气层次,约莫已有八品中等了。
“侥幸而已。”
宁炎觉得自己和这位李姑娘还是挺投缘的,直截了当问道:
“出去走走?”
脱口而出才发觉有几分不妥,若是这位李姑娘已有心意对象,或是早已成婚,这岂不是不妥。
他说这话,是抱着他乡遇故知的心态,一时没想太多。
李去邪犹豫了下,取出一枚传音符:“二伯,我有事出去一趟,你派个人看一下黑水湖下街那家小店。”
一纸完毕,她起身摆了摆手:“走吧!”
路上,两人聊了聊离开之后的经历,随意地在街上走走停停,看看风景。
李去邪回到家里,隐约感觉到了突破七品的契机,便暂停了走商业务,开始专心修行。
然而没多久,家里就吵地她心烦意乱,干脆搬了出来。
“他们天天商量着分家产,还劝我以武道为主,不要被世俗产业分心,劝我放弃家里产业。”
想到这里,李去邪似乎想到了族兄族弟的嘴脸,顿时停下话语,不想再说下去了。
商会会长李默图才一百五十多岁吧,这就开始分家产了?
宁炎不清楚内情,也不便插嘴。
“你倒是过得清净。”
李去邪一身青衣,抱胸佩刀,斜眼看了他一眼:“一闭关就是一年多,不像武夫,倒像是山上的练气士。”
想到这里,她忽然好奇起来:“你既然喜好清净,怎么走了武官途径,而非练气士或是读书人途径,莫非是没有练气的灵根?”
她当时家族测试,便测出了中品灵根,可惜她耐不得清净,加之身体根骨不错,走了武官的路。
“倒也不是。”宁炎想了想,平静道,“有没有灵根这事,我也不清楚,只是我的确没什么选择空间。”
“只是恰好有一条路在我面前,没有太多思考空间,我便走上去了。”
“现在看来,我觉得这条路还挺好的,武官别的比不过,起码论起保命能力是要胜过练气士的。”
宁炎笑了笑,并不在意,继续走下去就是了。
“你倒是豁达。”李去邪白靴踏过,轻轻将路边的小石头踢飞。
“只是一种选择而已,我选择了这条路,我不后悔,已经是最好的道路了。”宁炎暗自庆幸,自己练这条命都是捡来的,能多活几年就赚几年。
“我可不像你一样志向远大,我能有个住所,安心养鱼喂鹰,在家种田炼丹就满足了。”
说到这里,宁炎脑海里浮现出客栈之中,女子低头倔强说着“成为第一个三冠的女子武官”。这种为她人争先的精神,是他所不及的。
“你的腿伤如何。”宁炎下意识看了眼她的小腿。
李去邪很是干练地踢了踢腿:“早就好了,一点小伤而已。”
“走吧,你来这里是客,我请你吃饭。我可是从小在赤溪郡长大的,对这里可熟了。”
李去邪一马当先,进了一家酒楼之后,轻车熟路吩咐道:“小儿,来一壶茶,让你们厨子用心点烧四个拿手招牌菜。”
宁炎紧挨着窗户,坐在对面。
他看着女子眉飞色舞的模样,和初次相见时高冷的样子相差甚远,可见她只是不善和陌生人交际,但和熟人交谈起来却很活泼。
宁炎忽然想起许家的事情,问道:“你知道黑水湖的许家吗?”
李去邪眉头微蹙,思量一阵:“是斩蛟龙起家的许家吗?”
“自然。”
“我记得二三十年前,黑水湖被斩的蛟龙的子嗣前来许家复仇,许家家主被蛟龙一口吞掉,许多族人都被过路碾死。”
“后来许家内乱一场,由一位不起眼的旁系子弟上位,把持权力,独断专行。”
宁炎听这话,似乎这许家新族长不得人心啊。
李去邪想了想,吐槽一句:“这人心眼小得很,和我们商行做生意总是压价拖欠,时不时还以次充好,若非黑水湖的确得天独厚,灵材稀罕,以他的性格谁愿意做他的生意。”
“我之前见了一个叫许花翎的女子,这人你可了解?”宁炎又问起。
李去邪认真说道:“许花翎我就知道不多了,似乎是许家家主的小女儿,自幼被送进尼姑庵,在暴乱中逃过一劫,如今学成归来了吧。”
她说罢,忽然一顿,眼神犀利起来:“许花翎一个尼姑,在家里打坐诵经,平日也不出门,你怎么见的她?”
“是我一个叔伯见的。”宁炎在和李去邪见面之时,让血魔在周围保护他,没有出来见面。
“是么。”她低头吃了口菜,“不晓得她回来是做什么,莫非是争家产吗。”
二人吃完饭,宁炎问她:“晚上有灯会,要来看看吗?”
李去邪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修行的课业没完成。”
她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如同一柄尖刀分开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