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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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疯

吕家傲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公司大楼的电梯。

“叮!”清脆的电梯铃音响起,电梯门打开,一阵嘈杂的哄闹声扑面而来。

吕家傲好奇地快步走出去,想看看有什么好事发生,平生最爱凑热闹的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吃瓜的好机会。

“嘣!”伴随着一声巨响,弥漫的哄闹声中出现了几声尖叫。吕家傲判断了一下,这声音是自己办公室的方向来的,他快速地往前走。

办公室的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但所有人的情绪似乎都很紧张,而且随时有种逃命的感觉。

吕家傲来到人墙面前时,听清了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像是高文远:“薛腾,你别冲动,先冷静下来好吗?”

听到薛腾的名字后,吕家傲方才轻快的心猛然一沉,他奋不顾身地挤开人群,眼前的景象让他始料未及。

高文远捂着自己的额头,看样子似乎是挂了彩,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在那满地的电脑碎片和横七竖八的桌椅堆后面出现了薛腾的身影,此刻他正背对众人,双手抱着头,嘴里碎碎念,听不清在说什么,但能看出他极其痛苦。

忽然,薛腾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怒吼,搬起面前已被砸碎的一块桌子碎片朝人群这边扔了过来。

众人又是一片惊慌和尖叫,纷纷往后闪躲。桌子碎片砸在吕家傲旁边的墙上,发出爆裂的巨响,这才惊醒了发愣的吕家傲。他不顾一切的大喊着薛腾的名字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

“薛腾!薛腾!你这是怎么了?”吕家傲声音颤抖。

“死!死!全都该死!全都该死!”薛腾极力挣扎着,痛苦地哀嚎。

“快过来帮忙啊!”吕家傲顾不得那么多,朝着人群大喊,平时瘦弱无力的薛腾要是被他这样箍住,别说挣扎了,连动都别想动一下,但此刻的薛腾却犹如一个爆发的绿巨人,让他无法控制。

人群中有几个年轻点的终于回过神来,纷纷上前帮忙。众人七手八脚,总算是把薛腾给控制住了。薛腾被按倒沙发上,但身体虽然无法动弹了,表情却极其痛苦,嘴里发出阵阵惨叫,听得人心里发毛。

吕家傲看了一眼蹲在角落里的高文远,此刻已经有人在给高文远包扎伤口,但他没有上前询问,此时的他根本来不及追寻薛腾变疯的原因。他冲出闹哄哄的办公室打通了119的电话。

很快就来了一辆救护车,医护人员与办公室的人费了老大的劲儿总算是将五花大绑的薛腾弄上了车。在去医院的路上,薛腾的情绪不再那么亢奋,但口中始终念着:“死!死!全都该死!全都给我死!”

林梓一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吕家傲和高文远坐在精神科急症室的病房外,二人都低垂着头,看起来情绪低落。

吕家傲双眼通红,面色憔悴,印象中的他从来都是满面春风,即使是遇到天大的事时也是面不改色,但此刻他的模样却让人辛酸。

林梓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来一肚子的疑惑也咽了下去,其他人也各自找了个位置或站或坐,也不打算再问什么,只是默默地等待。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急症室的灯灭了,医生开门走了出来,众人一拥而上,焦急地向医生询问情况。

主治医师是个中年男人,他扶了扶鼻梁上有点老式的金丝眼镜说:“我们刚给病人做了物理治疗,让他暂时稳定下来了,哪位是病人家属?”

吕家傲抢着说:“我是。”

“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同事。”见医生顿了一下,吕家傲忙说,“他是外地人,直系亲属都不在身边,没事,医生,有什么问题您完全可以告诉我,不管是了解情况还是需要垫钱,我都能处理。”

医生接着说:“那行,通过我们的初步诊断,病人可能属于遗传性的精神病,所以我们想了解一下病人的家属是否有过精神病遗传病史。”

这下吕家傲也懵了,他和薛腾做了这么多年的同学,都没见他出现过这种状况,而且也很少听他提及家里的事情,这样相对隐秘的事情就更不可能听说过了。

他只好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和他认识多年了,从来没见他发过病。”

“这种精神病属于隐性的,一般来说只要保持情绪平和、身体健康的状态,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发作,但病人目前的身心状态极差,所以才诱发了病变。”

听到这里,吕家傲下意识地瞪了一眼高文杰,高文杰沉默着低下头去。

林梓见状,再次拍了拍吕家傲的后背,对医生说:“医生,我们会与病人家属尽快联系,然后向您提供相关的信息。”

医生点了点头说:“好,病人现在需要安静的休息环境,你们留一两个人看护就好了,另外,绝对不要再刺激病人,并尽量营造轻松愉快的氛围。”

处理好了各种入院手续后,众人又在病房外留守了许久,准备各种住院所需的生活物品,忙忙碌碌中不觉就到了黄昏。

高文杰对大伙儿说:“大家回去吧,我和家傲在这守着就行了。”

“没事,再等会儿,兴许还有啥需要做的事也好帮衬帮衬。”梁义宏刚说完话,手机就响了,拿起一看是万佳。接通后他简单地说了几句后就挂了,但表情明显不再那么坚定。

吕家傲挤出一个笑容,带着疲惫的声音说:“老梁,佳佳也快八个月了吧,现在可是关键期,马虎不得,快回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

老梁不再坚持,点点头,向众人告别后离开了医院,林梓、张朵和蓝兰又留了一会儿,和高文远、吕家傲了解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后才离开。

但吕家傲几乎没怎么说话,基本都是高文远向大家述说了所发生的一切。

最近,虽然吕家傲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为薛腾分担了不少压力,但吕家傲因忙于项目总评审会的汇报材料的准备,压力又回到了薛腾的肩上。不过即使回到之前的模式,薛腾也还是挺得住的。

然而,就在几天前,总部的领导要求在总评审会之前先开一次公司内部评审会,预演一下,也好及时发现并纠正一些可能存在的隐藏问题。

内部评审会是在明天,不过总部领导还是不放心,所以提前通知高文远,一大早就让他带着薛腾先到石总办公室做一个简单的情况汇报。

石总注意到了其中的一个方案,就是之前业主要求做了六遍后又采纳了第一个方案的通江大桥。

石总仔细看过采纳的方案后,顿时眉头紧锁,不满地说:“这样的方案你们怎么也敢拿出来?这不是闹着玩儿吗?要是拿到业主面前去汇报,那还不把华滨的招牌给砸咯?”

高文远与薛腾面面相觑,正在思索该怎么回答,但薛腾可能是已经受够了,直接就义正言辞地说:“石总,这个方案就是业主选定的啊。”

这一下正中死穴,石全方顿时就感觉脸面有点架不住了,绷着脸说:“业主选定的?哪个业主敢选这样的方案?”

“就是彪总啊。”薛腾认真起来,掏出手机翻出与业主的聊天记录,摆在石全方面前,“不信你自己看。”

石全方不耐烦地瞅了两眼手机,又说:“他让你这么搞你就这么搞啊?我跟你说,这样的方案可能是要出大事的,搞不好还可能出人命,你知道不?哦,他们赚了钱又省了事,但出了事背锅的可就是你啦,小伙子,你懂不懂?”

高文远感觉薛腾的倔脾气又被点燃了,赶紧上前打圆场:“哎,石总,别激动,这事也怨不得小薛,毕竟在业主面前他也没什么话语权,我们其实还研究了别的方案,待会儿准备准备再来给您汇报。”

听到这话,石全方算是找到了台阶,但依然不依不饶地说:“文远,不是我要有意为难他,这么长时间,就拿出这种垃圾方案,你得好好管理管理手底下的人了,不要天天拿着工资混吃等死,我华滨可是上市企业,不是养闲人的地方。”

这下高文远也调和不了了,薛腾算是彻底被激怒,这么长时间自己每天起早贪黑累得像狗,在领导眼中却是个闲人,他终于决定不再沉默,怼了回去:“石总,我不知道您这话靠不靠谱,但是单凭刚才这些话,就能断定讲话的人不靠谱,这个桥,您知道我做了多少方案吗?六个。”

薛腾站了起来,在石全方的眼前比了个六的手势继续说:“你只看了一个方案,就说别人混吃等死,但另外还有五个方案你都不知道,请问到底混吃等死的是谁?”

石全方也暴跳起来,指着薛腾破口大骂:“我不用看也知道你其他的方案都是垃圾,就你这种人,能做出什么好的方案来?”

高文远眼看事态越来越收不住了,慌忙抢着劝解:“石总,不至于,小薛为了工作其实很拼的,每天加班身体都搞垮了。”

但石全方早已气急,对高文远的劝解完全听不进去,激动地说:“身体垮了?那是自己的问题,设计院本来就是这样的强度,要是实在挺不住趁早滚蛋!”

“哼,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这个方案本来就是完全按业主的意思做出来的,你平时不管不问就算了,现在知道不合理了就拿我们撒气,有本事你去骂业主啊。”薛腾毫不示弱。

“啪!”石全方忽然一巴掌抽过去,然后,他抓起桌上的图纸全部撕成碎片。

薛腾捂着脸,气得满面通红、浑身发抖,他瞪着石全方,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今天就算你不撵小爷,小爷我也绝不会再给你这种人做奴隶。”

然后,薛腾在石全方的辱骂声中冲出了他的办公室,等到高文远好不容易安抚好了石全方后回到桥梁分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坐在薛腾前面工位的童响便迎面跑来。

“不好啦!高总!快跑啊!薛腾疯啦!”童响看到高文远后高喊。

高文远愣了一下,随即从设计组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和喧闹,高文远来不及多想,迎着往外跑的人群跑向设计组办公室,刚看到薛腾,就有一张椅子扑面而来,他躲闪不及,椅子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额头上。

薛腾情绪失控,在办公室里愤怒地打砸,高文远缓了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但面对眼前的景象,他也束手无策,只好远远地看着,并试图通过喊话来与薛腾沟通。

此时的薛腾根本听不进任何话了,众人也只能这样干看着,直到吕家傲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