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众人愕然。余三思看了看他的眼神涣散，说道：“他现在真是没醒，还在做梦，这是在梦游。”让众人不要吵他。木匠找不到斧头，着急地说：“我的斧头呢，我的斧头呢？我不会又在做梦吧？”大喊大叫一阵，突然躺在地上不动了。躺了一顿饭的工夫才醒，醒来又说：“我是在做梦吗？”众人面面相觑，男主人答道：“不是做梦，我们都是真的人。”木匠摸了摸他的脸，感觉有温度，点头说：“那我们上梁吧。”男主人愕然，惊讶地告诉他：“不是跟你讲过吗，梁已经上好了。”木匠摇摇头，苦笑说：“到底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我已经分不清了。”

余三思觉得很奇怪，翻看他的眼睛，又在他的耳畔探究了一番，发现木匠好像是天魂受损，才导致神志不清。告诉了主人家。男主人问什么是天魂。余三思回答说人有三魂七魄，其中一魂叫天魂，又叫胎光，是人体中的太清阳和之气，控制着人的基本意识。如果天魂丢了，容易神志不清，就是这一带所谓的魂灵出窍的症状。但是他道行浅，不敢太确定，如果他师傅在，肯定一眼能看出来。

主人见他出语不凡，喜出望外问：“还请先生高抬贵手，救救冯木匠。”余三思迟疑道：“救的方法倒是有，但有一样东西比较难找，有它我才能救人。”主人连忙说：“是什么东西？只要能救人，家里有的随便拿。”余三思说：“需要无根之水，看这天象，近几天不会下雨。”主人拍手说：“这好办，我家就有。”

他家老屋就在边上，他走到厨房，打开一只泥封的瓦罐，从里面掏出一只瓶子，递给余三思说：“这是过年存的雪水，应该算无根之水吧。”原来他家冬天有收集雪水的习惯，用于夏天祛除小孩痱子。余三思一摸，瓶身冰凉，欣喜说道：“太好了，雪水比雨水好，雪水性凉，用于失魂迷离之症最好。”

当晚等木匠睡熟了，余三思在床边点了三支香，将雪水抹于他的太阳穴，自己坐正端直，双手向上，手心相对，双手各自大指压住小指，口中念咒：“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双手在其太阳穴处一按。不多时，香的烟气无风而动，都往木匠耳畔飘去。余三思见这情景，便知法术已成，悄然退出房间，任由木匠酣睡。

第二天一早木匠醒来，已是神志如常，别人跟他说起昨日状况，还不相信。等好几人都这样说，仍觉不可思议，只记得一失足从梁上摔了下来，之后便人事不知。

主人家非常感激余三思为自己消除了破财之灾。昨日一闹，上梁酒也没喝，今日正好既做上梁酒，又做答谢宴，连敬余三思几杯酒，大说一通感谢之词，旁人也跟着纷纷敬酒，非常热闹。余三思不胜酒力，喝了几杯就推辞不喝。席间打听起桐柏宫的确切位置。主人告诉他，桐柏宫已经破败了。余三思很失望，闷头吃菜。主人安慰道：“先生是不是道士，来朝拜的吗？虽然桐柏宫破败了，但是来朝拜的道士还是很多的。”余三思闻言停下了筷子说：“我算不上道士，只是听说这个道观很有名，所以来看看。你说的朝拜，是什么活动？”主人说：“每年十一月份，有大批的道士会在桐柏宫边上集会。”他老婆纠正说：“那是传戒法会，有上百人，好像还讨论重修桐柏宫的事情，场面好热闹的。”余三思问：“里面有没有一个叫玲珑子的人？”主妇摇头说：“我们只能远远望一望，不敢走得太近去听他们说些什么的，不然他们要赶的。”想了想说，“这边的长生道士也参加的，你可以问问他。”余三思问这长生道士是谁。男主人说往北有一香炉峰，山上有一座香炉观，原来是废弃的，前几年突然来了长生道士，带了两个年轻徒弟，能断生死问前程，挺准的，香火也就旺了起来，人家说他是半仙。

余三思心想也没有其它线索，这道士这么神，不妨去拜会一下，看看高人长什么样，涨点见识也是好的。问明了路径，宴后告辞众人，往北走了二三十里，经几重山岭，找到了香炉观。一路上山色秀美，凉风习习，让人心情舒畅，倒也不觉得累。

道观门开着，一个小道士正在扫地。余三思上前行了个礼，问长生道长在不在。小道士回答：“给人看风水去了，找他什么事？”余三思说：“要请道长帮忙断前程，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小道士看了看天色说：“这可说不好，师父早上去的，要顺利的话快回来了，如果耽搁了，明天回来也难说的。”让他观里坐一会。道观前后两进，边上两排厢房，正殿供奉三清。原是老房子，看得出翻修的痕迹。此刻正殿上一对男女正在放置供品，看见有人进来，神态忸怩。余三思见状觉得好笑，故作回避，往厢房门前找了把椅子坐了。隐约听到两人的告词，是婚后多年未育，来求子的。他俩祷告完后，五体投地三跪拜，将钱放入功德箱中，包了点香灰，满足而去。

余三思不知道他们吃了这香灰，能否会有小孩，但能体会他们无子的焦虑，以及拿着香灰出门时的希望。宗教，能在黑暗时给人光明，在绝望时给人希望，这是它存在的意义。余三思坐了良久，再无其他香客到来，不知不觉打起了瞌睡。

朦胧中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客人在哪？”余三思惊醒过来，看到一个身着道袍的人随小道士进了门，脸如初升之月，身如蛟龙之姿，一派道骨仙风。余三思不禁惊为天人，心想这恐怕就是长生道人了。上前说道：“请问是长生道长吗？不好意思来打扰你清修，多多见谅。”长生盯着他上下打量，赞叹说：“哪里话。先生骨像俊逸，面相清朗，以后有一番大作为。喜鹊叫，贵客到，我就说早上喜鹊叫得那么欢，一定是有客人要来。仙草，快去倒茶，要现煮的水泡。”那小道士应了一声，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