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巷子边一人推窗而出，喊道：“你他妈的神经病啊，乱叫什么，我都听不到音乐了。”这一声骂让余三思清醒了，与此同时，琵琶声小了下去，五个女子跳舞的节奏越来越慢。余三思忽然意识到，这些女子、这些琵琶和鼓声，还有四面的墙，都是幻觉，有人在这里结下一个法阵，干扰了他的魂魄。刚才挂在胸前镇魂石感受到他的魂力，于是形成了共鸣，将他的魂魄保护起来。这块石头是他母亲的遗物，具有守魂镇魄的功效，一直挂在身上。这么多年只在小时候亮过一次，救了他的命，没想到今天危机时刻，它又亮了。

想明白这里的玄机，余三思双手伸出中指，无名指扣于中指之后，其它三指屈于中指之前，两手相对，比出请神诀，口念金光神咒。随着咒声，镇魂石的蓝光愈盛，从他的四周蔓延开来，蓝光所到之处，幻影消失无踪。

楼上那人又骂道：“果然是个疯子，刚才大喊大叫，现在又跟木头一样，站在原地不动了。”跑下楼来查看，看清楚余三思的长相后惊讶地说：“怎么是你？”余三思也认出是那个追星人，很惊讶：“原来是你在骂我。”追星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岔说：“你这胸口挂的是什么？很是漂亮。”余三思顾不得和他讲话，四处搜索。追星人跟在后面说：“在找什么？掉东西了吗？？”

正说着，一个黑影从暗处窜出，飞快地跑去。余三思追了上去，那人惊慌地回头看了一下。余三思认出了他，是长明。心想怪不得一路都觉得背后有人，原来这长明阴魂不散，一直跟着他，在鸥州被他找到了机会，预先在这小巷子里结下法阵，再把他骗到这里暗算，实在是阴险歹毒。俗话说穷寇莫追，再追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陷阱。既然知道是他，以后再找机会报仇也不迟。于是慢慢放慢了脚步，不追了。

追星人跟上来，问他那人是谁，是不是小偷。余三思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追星人听得目瞪口呆。他自我介绍叫张千山，旁边的房子是他家祖屋，就他一个人住，余三思要是不嫌弃，今晚可以住他家，以报答今天在五马街的救助之恩。余三思想也无处可去，就道了声谢，随他进了屋子。

张千山家是个小院子，主楼是老式的两层木结构小楼，不过内部装修考究，摆了许多新式的装饰品，还有一只留声机，墙上贴满了明星海报，显得十分洋气，看得出是殷实家庭。他的卧室在楼上，楼下则做客厅、厨房等用。他请余三思坐下，跑了一壶茶，又找了一支唱片，播放起了柔和的音乐，还是那邓星女明星的歌。张千山自己则软软地瘫坐在沙发上，和余三思聊起天来。他讲到他的兄弟姐妹、亲朋好友都去南洋挣钱了，就留他一人在鸥州看家。闲来无事，就追起了明星，最后就迷上了这个邓庭娴。说到此处，他的眼中闪闪发光，拉着余三思去他的房间里看。房间墙上到处都是邓庭娴的海报，在他的床头，放着一张她的泳装画报，身材曼妙，凹凸有致，令人血脉喷张。张千山站在这张画报前，怔怔地看着，一副陶醉的模样。

他得意地问余三思：“她漂亮吧？”在得到余三思肯定的答复后，他更得意了：“她昨晚在这里。今晚还会来的。”余三思仍是不敢相信，看白天邓庭娴的表现，不像认识他的样子，难道是遇到了聊斋里说的狐狸精？口中却应和道：“那我住在这里，不会影响到你们吗？”张千山说：“没关系的，只是晚上要是有什么动静，你假装没听见就好了。”说着挤了挤眼睛。余三思故作会心一笑。

当晚余三思睡在一楼，辗转反侧。深夜，张千山房间里传来异响，似是开窗的声音，紧接着是有人在地板上走动的声音，还夹着低低的说话声。余三思心想，难道真是那女星翻窗而入？他起身，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来到张千山的房门前。房间门关着，但没有反锁，余三思轻轻推开了进去。

追星人坐在床头，双手抚着那张画报，痴痴地看着，并没有察觉余三思的到来。他说道：“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的。你白天对我的态度，让我心疼，但是我知道你也没办法，明星不能公开自己的恋情。都怪我太爱你了，时时刻刻都想和你在一起。”他忽然转了个身，尖着嗓子说道：“不，要怪就我怪我吧，我没有勇气，对世人说出我们的爱情，我还放不下明星的身份。”余三思愕然，这分明就是在学那女星的语调说话。张千山又转了个向，柔声说道：“傻姑娘，我怎么会怪你？无论你怎么骂我打我，我永远都不会怪你的，因为你是的宝贝。”说着抚摸画中明星的头发，嘴唇慢慢凑了上去。

余三思明白张千山的怪病，是魂魄被外邪干扰得了迷魂症，也就是一般所说的梦游，症结则是在那张画报上。他不再等，冲上去抢过了那张画报。张千山起初一愣，等回过神来突然怒吼一声，脸色狰狞地扑了上来。余三思闪过了退到了床边，张千山头撞在门框上，吃了痛更加怒气冲天，转身一脚往余三思身上踢来。余三思没想到他失了魂以后反而变得动作灵活而且力大无比，房间里空间狭小，避无可避，只好举起双手硬生生地挡住了一脚。这一脚的力气实在太大，余三思站立不稳，摔倒在床上。张千山没等余三思翻身，迅速扑上来用膝盖抵住了他的腰部。余三思腰窝上一阵剧痛，憋住了一口气都喘不过来。努力翻了几次身，无论如何挣扎不脱。

张千山来夺画报，余三思紧紧捏着不放，两人互相用力，画报从中断为两截。张千山看到画报碎了，心痛得顾不得再压余三思，双手并用掰开了他的手掌，夺过了另一半的画报，想将他们拼接在一起。但他一放手，另一半又掉落在地上，顿时急得哇哇大哭。余三思腰间一松，终于缓了一口气。他见张千山东寻西摸，似乎在找浆糊，悄悄地爬起身来，手捻慈尊印，乘他不备，两个拇指往他两边太阳穴一按，念了几句咒语：“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