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必备小副本
六日后的寅时，张日月推开临水小筑的窗户。
已经入门的铁衣功在皮下流转片刻又归于沉寂，他垂眼看向掌心的青蚨钱。
铁衣功的修炼，比他预想中要容易许多。也许是有虎形在前，二者修炼之处有重合的缘故，才导致修炼的异常迅速。
不过多一门武学在身，也算是多一份手段。
黑市来历神秘，大阴大部分城池都有他们的影子。
而且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大阴境内乃至其他朝廷的杀人逃犯、江洋大盗等黑榜人物，都会借助黑市便利来行事。
韩胖子早前还好生一顿嘱咐，生怕他行事不周。
不过张日月也不太惧怕，出了事大不了掀桌子。
他如今的实力，已经逼近养力境巅峰，一身蛮力足有千斤，堪称人形野兽。
寻常武夫少于三十人，都近不得他身，哪怕是军中武卒，若是不着甲胄，百人队中他也能来去纵横。
这份实力在身，最不济也能保全自身。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张日月还是穿上了韩胖子送来的特殊软甲，就连双臂上也带了软钢护腕。
他还想带把称手的兵器，却被韩胖子强行拉住，“二哥，我的好二哥，咱只是去黑市瞧瞧，怎么还带上兵器了！”
五更梆子响时，韩胖子的马车准时停在青石巷口。
驾车的是一个皮肤黝黑，带着斗笠的中年人，车辙印特意碾过泥浆，车帘换成了粗麻布，连拉车的都是两匹杂毛老马。
“顺着渭水河堤往西十里，有片长满蒺藜的乱葬岗。”张日月借着晨曦辨认地图，指尖划过用朱砂标注的“龙骨滩“三字：“前朝盐枭沉船处？”
韩胖子解下缠金丝的紫铜烟杆，在车板上画出歪扭的线路：“从西城门出去走官道，过十里亭后往北拐进野柿林。”烟灰落在他新换的灰布短打上，“林子里有条被山洪冲出来的裂谷，当地人都叫它鬼牙口。”
马车穿过晨雾笼罩的官道时，张日月正用匕首削着枚野核桃。
浮雕着骷髅纹的果核蹦到韩胖子脚边，被他肥厚的手掌拍成碎末：“要说这龙骨滩黑市，二十年前还是盐帮私港，后来被雷火堂炸成废墟......您闻见没？”
腐臭味混着咸腥气扑进车厢。
掀开车帘，但见渭水支流在此处拐出个月牙湾，滩涂上横着七八具腐烂的船骸。
小道上，马车的轱辘辗轧声，在生锈的龙骨间，惊起数只喜食腐肉的红眼乌鸦。
“前路止步！”
两个戴傩戏面具的汉子突然从树后闪出，手中钢叉交叉挡住去路。
马夫急忙勒停马匹，他身后的帘子也同时被掀开。
早已换上夜行衣的二人一下车，韩胖子便上前递上青蚨钱，又摸出两张银票塞进对方腰带：“劳烦二位游神，我们闻鬼佬举办盛会，特意来凑个热闹。”
“既有凭证，”其中一人摸出银票瞧了眼，又检查了下青蚨钱，“那想必是清楚里面规矩的，进去了莫要生事端。”
“省的，多谢两位！”
韩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悄悄对张日月比了个手势，示意一切都在掌握中。
张日月没有出声，只是看似随意的打量几眼韩胖子口中的夜游神。
两个养力境好手！
“两个养力境的看门哨，看来黑市中有养力境之上的高手。”他暗暗警惕几分。
养力境之后，就是通练全身，炼血蜕髓的血火境。
血火境需要炼血蜕髓三次，方能功成，且一次比一次难。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气血逆流，内火冲虚，焚身而亡。
这一点就算赵虎和杨晴雨都没有提到过，要不是铁剑客遗留的惊涛劲秘籍，他恐怕也要真正触及以后才能明白。
“张二哥，这里就是黑市的一处入口了。”脚步一停，耳边传来韩胖子的声音。
张日月抬眸看去，前面只有一艘搁浅许久的大船，船体破损严重，连龙骨都折了。
黑市真正的入口藏在沉船舱底。掀开浸满桐油的防水布，跳动的鲸油灯映出个黑不见底的地窟。
二人提着油灯，行走了约摸十来分钟，才瞧着前面传来的光亮。
一处天然溶洞内，约有十来丈的地方被人为铲平。
五十余个摊位呈九宫格排列，每个摊位前都悬着盏红灯笼，红莹莹的火光里浮沉着细碎黑渣。
洞内早有人到来，十来道穿黑衣的身影，三三两两散落在各处，鲜有人说话。
二人四处逛了两圈，最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韩胖子佯装整理衣襟，借着油灯阴影凑近张日月耳畔：“黑市有三不沾，不问货主，不查来路，不碰钱箱。”
他肥短的手指在膝上比划着暗语，“若见着戴青铜耳扣的，那是黑市牙郎，抽三成但保平安。”
溶洞顶渗落的水珠砸在石案上，恰掩住西北角铁链拖曳声。
韩胖子忽然按住张日月手腕，示警般朝东南努嘴。
黑暗下，三个裹着麻布斗篷的人影弯腰钻进隔间，檐帽下隐约可见大片刺青。
左侧那人收伞时，伞骨末端暗藏的蛇牙倒钩在灯火下一闪而过。
“你倒是眼尖....”张日月用杯盖拨开茶沫，瞥见最壮硕的汉子后颈有道斧疤，“边上揣着紫铜烟锅的，该是毒蛇帮三当家紫烟郎君。”
话音未落，他捏着瓷杯的手指倏地收紧。
西北角的立柱旁，戴着幂蓠的女子正与摊主低声交谈。
当她侧身查看货品时，耳后胭脂痣在烛光中红得刺眼。
“她怎么也来了？”张日月轻声自语。
“张二哥你说什么？”韩胖子疑惑询问，
张日月却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看错了。”
女子身侧还有两人，那老者十指套着嵌黑曜石的铁指虎，而壮汉脖颈处的金丝软甲在领口折射出碎金。
这三人正是前些日子上了通缉令的杨晴雨，还有炼铁门高手上官秋和归心海一行人。
张日月瞧了一会，见三人落座在西南角的位置，便收回了目光，专注于拍卖台。
就这一会，这大堂中已经坐了不少人，陆陆续续还有黑衣人从四周的暗道中走出。
“叮铃铃！”
洞顶忽然有风吹来，地窟顶部的铜铃骤响。
九盏碧纱宫灯自穹顶垂落，映出台上戴青铜饕餮面具的拍卖师。
他身后立着七名黑袍人，每人手中捧的乌木托盘都被血蚕丝盖得严严实实。
铜铃余音未散，青铜饕餮面具下传来沙哑笑声：“诸位贵客，今夜子丑相交，阴气最盛时，当有七件奇珍现世。”
拍卖师宽袖拂过乌木托盘，血蚕丝如活物般自行卷起。
第一件拍品是半卷泛黄帛书，边角残留着暗褐血迹。
“前朝御林军赤血功残卷，起价纹银三百两。”拍卖师指尖划过帛书上断裂的虎形纹，“虽缺了血火境篇，但养力境的功法完整无缺。”
东北角传来铁器摩擦声，戴着恶鬼面具的汉子举起三根手指：“三百五十两！”
“四百两！”西南角杨晴雨身侧的老者突然开口，他铁指虎敲击石案发出脆响：“另加三枚青蚨钱。”
溶洞内响起窃窃私语。
张日月注意到当青蚨钱被抛上拍卖台时，血蚕丝突然绷直如弦，将钱币卷入托盘底部。
“毒蛇帮出五百两！”紫烟郎君的紫铜烟锅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再加半斤赤练蛇毒。”
拍卖师喉间发出古怪颤音，似在与其他黑袍人传音商议。片刻后血蚕丝突然暴长三尺，将蛇毒瓷瓶卷入怀中。
“下一件——”第二件托盘掀开时，碧纱宫灯同时暗了三盏。
托盘里躺着支玉簪，簪头雕着衔尾蛇，蛇眼嵌着米粒大的血色琥珀。
“千机阁出品的含沙簪，中空藏三根淬毒透骨针。”拍卖师屈指轻弹簪尾，机括声惊飞了溶洞顶的夜蝠，“见血封喉，血火境下无人可解。”
这次竞价集中在西北角。
三个戴幂蓠的女子不断加价，直到价钱突破千两银子才停歇。
拍下簪子的是一个身材傲人的女人，虽然包裹严实，可那黑衣也掩盖不住她的身段。
张日月微微回忆，却想不起同治县有这么一号人。
后面的第三件、第四件拍卖品是两把长剑，虽然听起来不错，可场中意外的没有人竞拍。
“第五件，西域金刚寺的《瑜珈母夜叉经》。”拍卖师翻开的残页上，金漆绘制的脉轮图。
然而似乎是因为前面两件拍品的缘故，场中气氛有些冷淡。
那拍卖师将经书取到手上，口中轻笑出声，“诸位或许不了解这本经书的意义，要知道西域诸国修行功法和大阴有所不同，我黑市有高手亲自看过，我手中这本经书可以打开人体脉轮。”
“确定？”东南角传来一道清冷的质疑声，“此刻说的天花乱坠，别是个害人玩意。”
见有人质疑，那拍卖师反倒笑盈盈的说，“阁下既然怀疑，那就说明你也清楚我所说非虚，这脉轮可是西域不传之秘。”
“一千两！”
“两千五百两！”
场中竞争激烈，显然清楚脉轮好处的人不少。
“五千两！”杨晴雨身边的归心海突然开口，“外加一块炎阳石和惊雷石。”
场中之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看向西南角。
随之而来的便是猜测身份的窃窃私语。
脉轮一说，源自西域。
传自有密宗一说的西域孔雀国，属于一种特殊修炼方式。
按那拍卖师的说法，大阴武者可以合练两种功法，从而让自己实力再进一步。
张日月看着杨晴雨按住归心海的手，忽然想起昨夜在韩胖子处看到的密报。
前些日子炼铁门大长老外出时被人伏击，下落不明。
而门中亲信被人清洗，只有少数人逃出来。
看样子杨晴雨与这上官秋和归心海，都是那大长老一脉的人，这次来黑市，恐怕是为了找寻增强实力的手段来了。
那能够练成脉轮的西域经书，虽然珍贵难得，但后续的几样物品同样难得，因此在归心海给出天价后，最后被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