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不是今天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总归不好受。
卢西安也是如此，甚至可能比茜拉此刻的反应更加强烈。
只是当他成年后试图回忆第一次掠夺生命是种什么感觉，却记不清任何细节。
匕首从正面刺穿贾斯伯肥到流油的肚子，仆从们则七手八脚地将茜拉从那只又短又粗的手中救下来，并带她迅速远离尸体。
第一次接触到真正残酷世界的黑发少女还是跪在地上不停咳嗽、干呕，仿佛要把五脏六腑连同胃液一起吐出来。
“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习惯。”
卢西安试着安慰道，可惜他的安慰并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茜拉吐得更严重了。
在可爱的妹妹用呕吐排解情绪时，卢西安顺便搜了搜贾斯伯身上有没有藏着什么好东西，或是他和戴丽娜夫人、查斯大总管沟通的信件之类的。
很可惜，除了一袋印有夏亚帝国弗朗茨皇帝头像的圆形银币，没发现其他有用的东西。
泛着诡异紫光的太阳即将落山，鲍勃的子女被仆从用布条将手绑起来，嘴里也塞着破布团跪在地上等待主人发落。
刚刚还冲动地想要为父报仇的两个人在看到卢西安连贾斯伯主管都能毫不犹豫地杀掉后，也只剩下在等待接受发落的恐惧中颤抖。
卢西安对这两人的心路历程同样不感兴趣。
不确定自己是主角，就不要用嘴遁来试图说服敌人、反派死于话多、永远不要立flag，这些都是他从各种故事中学到的生存哲学。
卢西安只是吩咐仆从们将鲍勃和贾斯伯身上的衣物扒下来，并将尸体扔下悬崖。
鲍勃的子女可以跟他们一起上路，或许这两个人后面还有其他用途。
但他们的舌头没用了。
在仆从的帮助下将两人脑袋固定好，卢西安借用珍妮大婶随身携带的磨刀石快速将匕首磨好，分别用挂咸肉的铁勾子拉出舌根，干脆利落地从中段下刀。
割舌这种惩罚手段并不罕见，因此仆从们可以轻松适应，并对卢西安少爷惩治不听话仆人的手段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随行的半吊子兽医给疼晕过去的两个人在嘴里撒上点黄色粉末状止血粉，念念叨叨地说了几句祝福语，祈祷唯一的千面真神保佑两人挺过去。
当然，如果挺不过去的话，死亡也只是新的开始。
愿他们来生变成牛马继续为主人效力......
绑在荒林边上的三辆马车上的马儿们还在等待主人们归来，最强壮的枣红色骟马焦躁地蹬着蹄子，似乎感受到莫名的危险将至。
西北的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夹杂着大量沙砾和尘土。
气温也在不断下降，昼夜温差大得仿佛让人身处两种最极端的季节。
裹紧衣物的卢西安带领所有人回到马车，他还记得前往边缘镇正确的道路，但如果夜幕完全降临，他们就不得不冒险在野外过夜。
动物们的预感总是更加精准，在人们依次登上马车时，小路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马蹄声。
卢西安立刻意识到这些人或许就是和鲍勃接头的强盗或奴隶贩子，因为车队没有按时抵达接头地，没耐心的强盗们就顺路寻来。
他当即下令：
“快走！”
“有强盗来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既然拥有新生，卢西安自然不会浪费这第二次宝贵生命。
仆从们比卢西安更害怕遇到强盗，负责驾驶马车的三名车夫立即挥动马鞭，驱赶着马匹向前方狂奔。
不断加速的马车引得车厢内尖叫连连，卢西安还在催促车夫加速，同时紧张地注视后方。
果然有一群头脸都蒙着灰布、身上带有肃杀之气的人骑着披甲战马向车队逼近，这些人还带着闪烁寒光的剑和骑枪，完全不像普通强盗或匪徒，更像是训练有素的骑兵团。
“快点！”
“再快点！“
卢西安不断催促着马夫，他完全没想到戴丽娜夫人为了干掉自己这个私生子和茜拉，竟然会找来这样一批如军队一样的'劫匪'！
马车速度已经达到极限，即便是再怎么鞭打、套着车的马也没办法比战马更快，似乎一切都只是徒劳的挣扎。
愈来愈近的马蹄声如巨龙呼啸撼动大地，整齐的肃杀之音更如惊雷激得女仆们的情绪彻底崩溃，捂着耳朵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
卢西安迅速判断当下局势。
现在车队一共有三辆车六匹马，如果弃车骑马向六个不同的方向跑，他们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每个人活下来的几率相同，此刻他只能将命运交还给命运。
没准这些人的目标只有卢西安这个私生子，分开行动反倒是这些仆从的幸事，虽然卢西安从不主动做慈善，但这并不影响他给自己找些善意的幌子，以寻求虚假的内心安宁。
就这么办。
卢西安迅速回到马车内，这架马车本来是贾斯伯和鲍勃子女乘坐，此刻车厢里只有茜拉和一名不断向千面神祈祷的女仆。
茜拉依旧处于魂不守舍状态，但此刻已经没时间留给她消化，身后的追兵马上就要追上来，卢西安只能掰正她的脸。
“茜拉！”
“茜拉，看着我！”
“马车太慢了，现在我们必须骑马逃走！我会让车夫带着你一直往东走，你们在第三个路过的城镇或村落住下！”
“等边缘镇的麻烦全部处理好，我会亲自去东边找你，因此不要跟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走，听明白了吗？”
呆滞的目光终于恢复几分，茜拉机械地点了点头，卢西安迅速将贾斯伯的钱袋子和一把匕首塞进她怀中，并拉扯她和女仆走出车厢，让茜拉、侍女和马夫跳上狂奔中的马背。
同时他又对着另外两辆马车上的人喊道：
“现在！所有人换马弃车，两个人骑一匹马四散逃命！”
“各位好运，我们边缘镇再见！”
说罢，他迅速用割肉刀割断套车的缰绳夹紧马背，控制受惊的枣红马与另一匹由车夫乔尼骑着的黑马分道扬镳。
直到真正分离的这一刻，茜拉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在马夫乔尼的保护和侍女惊恐的尖叫声中甩泪抓向卢西安。
“哥哥！！”
卢西安头也不回地选择直奔边缘镇的方向，并放声大喊：
“最后送给你、我最喜欢的一句话吧！”
“凡人皆有一死！”
“我们要对死神说的只有：不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