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沈云薇尽管坚信楚昫不会变心，但她实在看不惯二人旁若无人的交谈，更看不惯秦玉娇顶着那样一张脸在她的心上人面前张扬。
“表姐，既是四殿下查案，哪能草草了事地定案？”秦玉娇笑吟吟回了对方一个软钉子，抬手摊开了那方帕子，淡淡道：“这是从推我的人身上扯下的帕子。”
帕子粉白，上面绣着牡丹蝴蝶。
珊瑚看清那东西，下意识地摸向胸前放帕子的位置，空空如也，面色大变，声音不由得发颤。
“小姐……”
“珊瑚，我给过你机会了。”秦玉娇面色冷了冷，又看向楚昫，道：“四殿下，可要察看帕子真假？”
楚昫正色，“自然。”
他不信，云薇的精心计算，会败在这一方小小的帕子上面。
红缨和紫陌不在，珊瑚又是背主之奴，秦玉娇便将帕子给辛夷，递交过去。
楚昫接过，轻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嫌弃地捻着帕子。
这帕子皱巴巴，还带着没干的水气，湿漉漉的，一看就是浸过水了。
楚昫看了眼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鬟，眸底掠过一丝羞恼不悦，厉声喝问：“丫鬟珊瑚，这是你的帕子？”
“……是，是。”珊瑚怯生生连应两声，败露的惊惧让她难以冷静思考，甚至没法回想推人时是否真的被秦玉娇拽走了贴身的手帕。
有了这方手帕，这桩一开始被视为姐妹闹剧的落水事件终于定性。
众千金眼见此事一波三折，最后落幕，津津议论。
“真意想不到，原来竟是秦二小姐的贴身丫鬟推主子落水！”
“这秦家的丫鬟好生凶恶，自己干了错事，居然还倒打一耙，挑拨主子间的关系。”
“四殿下方才有些武断了，若是太子殿下来，必不会如此……”
“太子殿下知书懂礼，向来对女子尊重有加，怎会来此行这种无礼的事。”
都是小声私语，那些话却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到楚昫的耳中。
楚昫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看向秦老夫人和沈老夫人，勉力扯出从容的笑，拱手道：“对不住两位老夫人，适才是昫托大，一时不察，被这可恶的丫鬟蒙骗了。”
“……”沈老夫人面色讪讪，向来精明的眼低垂，一时不知如何应承。
这次是自家孙女设局不成，还带累四殿下一起名声受损，若是四殿下因此厌恶了云薇，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丫鬟犯错在先，四皇子殿下也是出于对判案的一腔热忱，这才好心办了错事，没什么对不住的。”秦老夫人打着哈哈，又感慨地看向两个孙女，满眼都是欣慰。
老夫人当年在边关随着先镇国将军杀过敌，亦为了整个秦家守在京城，与皇族和朝廷周旋多年，可以说，秦家军在外能够粮草充足地英勇作战，少不了她背后的功劳。
因此，她不是没有政治嗅觉的蠢人。
从玉娇落水，到珊瑚的诬陷，再到四皇子的出现，秦老夫人从中都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再结合这些年四皇子母族的渐渐崛起，她不由深深看了这位传言中风雅不争、喜好游山玩水的四皇子一眼。
那句“好心办了错事”，传到楚昫耳中，却是格外刺耳，伴着那些贵女的私语，像是嘲笑一样。
“因我之过，险些误了两位小姐姊妹感情与清名，昫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改日必亲自登门赔罪。”楚昫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复拱手行礼，姿势语气更加谦逊。
秦玉娇回礼，淡淡道：“殿下言重了，是我家的丫鬟起了歪心思，一错再错。殿下能有善断之名，可见并非泛泛，不知可否查出我这丫鬟为何要谋害主子，又是怎么在短时间内，串通这么多沈府的丫鬟，甚至还有沈府的千金为她撒谎？”
说完，秦玉娇不好意思地冲沈云薇一笑，好似后知后觉地觉察到话中歧义，补道，“云薇表姐，我说的是沈云芝，不是说你。”
“贵府私事，自有老夫人作主，昫岂可越俎代庖。”
本打算英雄救美，结果美没救到，把自己的经营了好久的美名搭进去了。真是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楚昫脸色难掩沉郁，几乎能想象到接下来几天京城流言说他能察善断之名虚假，连后宅女子的小事都查不清。
他挤出一个和煦的笑：“本皇子想起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沈云薇衣袖下的手猛地攥紧。
沈云芝脸色尴尬，下意识地想看沈云薇，转头的瞬间被沈老夫人冰冷的眼神一震，急扭转回头，表情扭曲。
“你姐妹二人仗着秦家的势，从进府到现在一直对我颐指气使，还妄想我替你们说话？”
秦婵登时怒了。
“我和二姐从始至终就没理过你，你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云芝：“你们是没说什么，但眼神里全是看不起。”
“外祖母，”秦玉娇忍着恶心一把抱住沈老夫人的小臂，委屈道：“我没有瞧不起云芝表妹，是您说的，让我别跟庶出子弟玩儿，我才疏远不理云芝的。”
沈老夫人面皮僵硬，她说这句话时，是说秦府的那位庶出三爷还有玉字辈庶子。
“你不跟她玩是对的！”沈老夫人索性脸一沉，搂住秦玉娇，看向沈云芝厉声呵斥。
“黑了心肝的孽障，你玉娇表姐什么身份，你一个小娘养的贱胚子，也敢跟她争风置气！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回你的院子，没抄足一百遍金刚经不许出来半步。”
沈云芝哪遭过人前被斥骂的情况，尤其周围还是一群跟她同龄的闺秀，这一刻，她的自尊心被自己的祖母踩在地上狠狠践踏。她眼眶骤红，抹着泪提着裙子跑了。
沈老夫人哪管她哭哭啼啼，又对沈云薇吩咐道，“云薇，这里风大，带各位小姐回堂厅坐宴席，单子上的汤品换成你拿手的姜枣三鲜汤，莫教大家感染了风寒。”
“是，祖母。”沈云薇眼波一动，立刻懂了沈老夫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