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赌注
转眼的功夫，棋盘已经摆好。
双方各执十五枚棋子，率先走出棋局或对方梁中即为获胜。
严晴学的不久，对打双陆并不精通。
两人落座后，钱月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身后，摆明了两人是一个阵营的。
其他凑在一边看热闹的人也有意无意的，站在了靠近严晴那一侧。
只有一个少女不顾其他人的劝阻，若无其事地站到了沈千芷身旁。
旁边有人劝她，“姜小姐何必去凑那个热闹？严三小姐自小在京城长大，打双陆她也是会的，谁输谁赢不是一目了然？”
姜绾撇撇嘴，“还没开始就一目了然了？我看可不见得。”
话落，她又靠近了沈千芷半步。
“我看好你，你加油！”
沈千芷转头，瞧见是姜绾，对她笑了笑。
这一位是姜阁老的小孙女，她姑母是如今的姜贵妃，在京城地位可见一斑。
见姜绾竟站在了沈千芷那一边，严晴心里一下酸溜溜的。
她好几次有意结交姜绾都没成功，现在沈千芷这个小贱人竟然入了姜绾的眼。
忍下这口气，严晴道：“既然是玩，总要赌点什么才有意思，沈小姐你说是不是？”
沈千芷开门见山：“你想赌什么。”
“就赌……”
严晴故作为难，想了想道：“就赌穿着纱裙，在后花园为大家跳一支舞助兴吧。”
纱裙？
周围人眼睛纷纷一亮，看向沈千芷的目光顿时多了些怜悯与期待。
纱裙近日在京城兴起，以轻薄为特点，尤其以青楼所用最多。
正经人家的姑娘，是很少会接触这种东西的。
大家一时间既害羞，又隐隐有些期待。
沈千芷故作疑惑，“纱裙？”
严晴点点头，笑：“是，近日里京城十分流行。沈小姐觉得如何？”
冬葵虽然不知道这个纱裙是什么，可是听名字就觉得不是好事情。
她偷偷扯了扯小姐的衣角，“小心掉进她的圈套，小姐。”
沈千芷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转头看向严晴，她应声：“好，按你说得来。纱裙在哪儿？”
见沈千芷这幅无知的模样，严晴心底划过一抹讥讽的笑。
她招招手让丫鬟端来一个小箱子，“这是我特意去找舞女借的。”
周围有人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想看，严晴一掌拍在箱子上。
“不如等分出胜负再一起揭晓衣裙？”
“可以。”
沈千芷没意见。
反正，最后穿的人也不会是她。
两人掷骰子，正式开始。
围过来看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连顾景衡都被几个好友拉过来凑热闹了。
他不耐烦沈千芷，本是十分不愿意的。
可好友却故意逗他，“都说那是你未婚妻，难道你就不想去瞧瞧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我早说了不是，我绝不会娶她。”
顾景衡冷着脸道。
转头一看，却见徐锦荷就坐在沈千芷不远处。
想到方才与徐锦荷在后花园偶然遇见时，她那副温柔小意的模样，他心里忽地舒畅了些。
再加上好友又劝，他半推半就地去了。
却并未上前，而是故意站的离徐锦荷更近些。
一开始，严晴运气好，掷出的点数都比沈千芷大，步数始终压她一头。
严晴和钱月不由得暗暗得意。
徐锦荷见沈千芷当着顾景衡的面落了下风，更是暗暗高兴。
反倒是沈菱伸长脖子看了一会儿后，又不高兴地坐了回来。
“真笨！怎么被人家超出去那么多！”
徐锦荷假意宽慰她，“姐姐先前在外面讨生活不容易，哪儿有打双陆的机会，能玩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落在了旁边围观的人耳中。
一时间，周围人看向沈千芷的目光愈发不屑了。
“真不知道王妃娘娘是怎么想的，竟然对这样一个人青眼有加。”
“她还大言不惭地挑这个，说不定根本就认不得是什么，胡乱指了一通。”
“本来就是，你们看看，她下的毫无章法。严晴都超出去好远了。”
听着周遭的议论声，顾景衡眉头越皱越紧。
真是给他母亲丢人！
沈千芷静坐着，似是丝毫听不到外界的议论声一样。
姜绾也立在一旁，托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
再掷，严晴又超了她一步。
见沈千芷仍旧不紧不慢的，她忍不住高高在上地道：“沈小姐，大家都知道你见识不多。你要是现在认输，或许不会输的太难看。”
沈千芷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仍是淡淡的模样。
她没说话，抬手落下一子。
严晴沉浸在遥遥领先的得意中，并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直到人群中一个少年忽然开口：“诶……打马？”
“严三小姐的黑子被她打下去了呀。”
有人小声道：“这么突然？她是不是不知道规则，瞎玩的啊……”
话音未落，沈千芷便已经手掌指向那颗黑子，朝着严晴面露微笑。
严晴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沈千芷的棋子，又看了看自己那颗被打落的棋子。
她竟然会打马？
还这么出其不意地将她那颗子打掉了！
她不是不会玩吗？！
这颗子被打掉就要重新回到起点等机会前进，而且她剩下的棋子在这个期间都不能再前进了。
严晴心里怄得要死，面上强装出一副大度无所谓的模样。
“没想到沈小姐运气这么好，误打误撞都能打掉我一颗子。”
“不过你可要小心了，等我再上场的时候，可不会再让着你了哦。”
沈千芷轻笑，“既然严小姐这么说了，那我也认真些吧。”
严晴表情一僵，假笑险些维持不住。
周围看热闹的人对视一眼，纷纷来了兴趣。
两个人既然都说方才在让着对方，那接下来露出真水平，到底谁会更胜一筹？
沈千芷抬手，掷下骰子。
点数为4，第4梁上恰好有两颗白子，严晴轮空不能走。
周围人一惊，顿时来了精神。
沈千芷再抬手，风轻云淡地掷下骰子。
点数为3，第三梁还是两粒白子，严晴再次轮空不能走。
哗——
周围一下沸腾起来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
她运气竟然这么好？！
严晴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已经十分难看了。
自从被打下一颗黑子后，沈千芷竟然突然开始发力。
她像是厚积薄发一样，短短几轮已经反超了她许多。
再这样下去，她可真要输了！
严晴求救般地看向钱月。
钱月也看出了形势不好。
她咬咬唇站起身，像是要添茶般从两人身边经过，身子却忽然一歪，整个人朝着棋盘倒了过去。
周围人连忙惊呼，伸手去扶。
可是事情太过突然，又离她很远，一时间谁也搭不上手。
就在钱月要摔在棋盘上的时候，姜绾伸出胳膊，一巴掌把她朝反方向拍了出去。
钱月狼狈不堪地摔坐在了地上，连棋盘的边都没碰到。
摔得她眼角泛红，泪都快疼出来了。
姜绾不耐烦道：“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你看不出来？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上一边哭去。”
“……”
钱月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旁边也没人敢惹姜家这宝贝孙女。
沈千芷扯了扯唇，有些想笑。
有姜绾这个例子在前，严晴再不敢搞什么小动作。
果不其然，很快她就输了个干干净净。
最后一颗白子走出棋局后，周围一边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还以为沈千芷刚才是要面子瞎说的，合着她那会儿真是让着严三小姐瞎玩的啊？！”
“她也太厉害了，说赢一下子就赢了，我都没看明白怎么玩的……”
议论纷纷中，严晴的脸色惨白一片。
沈千芷平静地看向她，“严小姐，方才的赌注可还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