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夜黑风高,究竟什么是代价?
马上就要到圣诞节。
此时的社会,还没有什么洋节不洋节的概念,中老年人对于这个日子,完全无感。
只有追求潮流的年轻人,才在意着每一个纪念日。
“辉哥,圣诞节我们出去玩吧!”
孙佳颖在吃午饭的时候,首先发出了邀约。
“周四哦~第二天可还要上班,你撑得住吗?”
对于这种日子,易辉自然是可有可无。
既不像后来的年轻人那么抵制,也没有如今的年轻人那么追捧。
人总是想要找一些欢庆的理由,抚平自己内心的躁动。
“没事!偶尔一次,顶得住。”
姑娘开了洋荤之后,愈发痴迷于男女之间那点事,恨不得24小时贴在一起。
可易辉做不到,重生回来,男女关系只能是调味料,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去实现。
“那行!我们周四下班之后,出去庆祝一下。”
在这个时代,娱乐的项目还没有后来那么丰富,无非就是吃饭、唱K和开房。
下午回到办公室,邹为盛随后走了进来。
“易辉,佳颖,明天早上五点,有强制拆迁工作,全体准时在这里集合,不能晚到。”
时代要前进,所付出的代价,只有身处这个时间点的人才能具体感受到。
这样的事情,等到了几十年之后,不过就是轻飘飘的两个文字,没几个人能看出后面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知道。”
易辉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情绪很低沉。
这让邹为盛觉得有些诧异,还以为小兄弟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请假休息?”
每个人,都会对身边熟悉的人关怀备至。
可陌生人的苦痛,很少能有人真正感同身受。
人无良心吃饱饭。
“邹哥,没事,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一句话,把整个办公室里正在埋头装忙的人,都乐出了声音。
“咦呀~辉哥,你怎么说这种话,不知羞!”
身为女性,对于这种话相当敏感,孙佳颖羞红着脸,轻轻拍打了易辉一下。
“哈哈哈~你小子,说话总是这么搞怪!明天早上可要记得准时到哦!”
邹为盛的心情,都被易辉给说得好了起来。
办公室里的工作,本就死板枯燥乏味,能有人经常调剂一下,大家的工作起来的感觉都不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屋外还是乌漆抹黑一片。
“辉儿啊!辉儿!起床啦!”
易母为人很是细心,昨晚上听儿子一说,就把事情记在了心上。
时间才四点刚过,估计一晚上没怎么休息好。
“妈~您怎么起来了?我设了闹钟,不用您起这么早喊我。快去睡吧!等会上班没精神。”
临近年底,气温很低,易辉挣扎着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穿戴好衣物。
“厨房里我煮好了汤圆,这个时间,外面的早餐摊子可还没开门。对了,一会儿怎么过去啊?公交车都没开呢。”
母亲的关心,总是落在了生活里的边边角角,易辉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体会过。
擦了擦眼角,抹去睡眼惺忪,和一丝潮湿。
“妈~您赶快去睡觉。等会我朋友会过来接我,您就放心好了。”
汤圆是黑芝麻馅的,甜得发腻,沁入心脾。
吃得一身暖洋洋的,时间也不过才四点二十。
小心翼翼推开家门,回身轻轻的关上,趁着月色,易辉钻进了夜幕之中。
“辉哥!这里!”
空无一人的马路上,孙佳颖打着大灯,摇下车窗,冲着易辉的身影大声喊道。
“吃了早饭没?”
带着清晨的寒风,易辉一头扎进温暖的车厢。
“吃过了。”
姑娘带着笑意,发动了汽车,朝着前方驶去。
强拆现场,灯火通明。
挖机就位,人员就位。
周围都是一片断壁残垣,这户人家的楼房,如同城市里的孤岛,倔强的耸立在众人面前。
像这样的工作,易辉他们过来,无非只是一种见证,并不需要执行任何具体操作。
余家承也混迹在人群里,满心欢喜。
“辉哥,一会儿就能拿到200块,虽然起得早,但是划得来。”
每个人都有时代的局限性,像余家承,此时心里只会关心那点钱,不远处明灭的灯火,完全走不进他的心里。
易辉显得恹恹的,根本提不起什么情绪来,并没有搭话。
“佳颖,辉哥怎么了?看着不开心似的。”
“可能起太早了吧。”
……
转天便是周三,12月24日,平安夜。
正在帮邹为盛写着结案报告的易辉,腰间的BP机响起。
“辉,今晚出来玩。萍”
如果说时代的代价是眼泪,男女之间的代价就是时间的切割。
正牌女友召唤,易辉也不得不回应,只是办公室里的电话不能用。
“佳颖,我下去买包烟,你帮我写一段。”
实习也差不多两个月时间,像这样的工作,三个人都上手得差不多。
起身出门,下楼直奔公用电话而去。
平安夜,X身夜,来自于后世的调侃,描述的却正是当前的状况。
“辉,买点饮料带上去吧,等会口渴懒得烧水喝。”
如今的宾馆服务还不细致,房间里没有免费的矿泉水提供。
但与此同时,还没人用烧水壶煮内衣裤,道德还保持在水准之上。
提着一大兜子吃喝的东西,熟门熟路的拿着房卡上了楼。
“帮我擦擦后背,好久没洗了。”
男人洗澡,三分钟足矣,泥垢就很多,远不如女性细致。
“看你这脏得,不会一礼拜没洗过了吧?”
谁说南方人没搓过澡?
李丽萍拿着浴巾,仔仔细细的把易辉擦得白白嫩嫩,如同赤裸的羔羊。
翻云覆雨。
点燃一支烟,躺在大床上的易辉,看着天花板出神。
“想什么呢?”
“你说,如果天花板掉下来会怎样?”
“头破血流。”
“如果一座山落下来,又会怎样?”
“都成肉泥了,也就不知道怎样了。”
李丽萍应付着白威的神神叨叨,手脚并用,一刻没闲着。
激情总在后半夜,更何况正值青春年少,身体里有用不完的劲儿。
宾馆地处闹市,离拆迁指挥部不远。
一大早,李丽萍率先起床,沐浴收拾一番,又腻在易辉怀里,撒了好一阵娇,这才恋恋不舍的出门上班。
早上七点。
坐在一家粉店里,易辉点了一碗牛肉扁粉,正准备吃早饭。
“老板,这里拆迁了,打算到哪里再开一家啊?”
有老主顾端着碗,闲来无事的问了一句。
“不开啦!租别人的房子等于给房东打工。小本生意,本就是赚个辛苦钱,现在自己的房子没了,这买卖也就干不下去了。”
中年老板,一手筷子,一手筛网,头也没回的答了句。
原本喷香的牛肉粉,在这一刻,没有了滋味。
易辉的手顿了顿,又埋头吃起了早饭。
八点半,上班时间。
“佳颖,明天把相机带过来,我想拍点照。”
“好呀~怎么突然想着要拍照,这么好兴致。”
“留下点念想,这条街我从小玩到大,再不拍下来,我怕以后不记得了。”
“是哦~还是你有心。”
没失去之前,稀松平常,完全不当作一回事,甚至还有些嫌弃老旧。
可真有一天没有了,活在回忆里的时候,又魂牵梦萦,求而不得。
人就是矫情,患得患失。
这是种病,需要时间的疗愈。
张香宜这时走进办公室里,开口就是一句:“易辉,上午跟我跑一趟暮云。”
“宜姐,你怎么总是和郊区过不去,能办个城区的案子不?”
见到邹为盛对自己点了点头,易辉开了句玩笑。
“你宜姐就是这个命,不是偏远区域的案子,我还真办不了。”
刚上班,心情还不错,张香宜自嘲的回道。
孙佳颖瞥了眼,心里有些不乐意。
本来说好是跟着张香宜实习,现在只喊易辉,自己都快变成办公室后勤人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