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庭审偶遇，临时起意的提点
“经原被告双方当庭质辩，本案择期宣判，闭庭！”
随着邹为盛宣布庭审结束，周一下午的这场经济纠纷案件，审理完毕。
易辉收拾好台面上的材料文件，跟在邹为盛身后，朝法庭外走去。
“易辉，刚才双方陈述的内容，没有什么遗漏吧？”
第一次主审这样的案件，邹为盛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放心！必须没有遗漏。等双方签字的时候，肯定没有异议。”
正是耳聪目明，精力旺盛的年纪，这样的工作易辉应付得越来越轻松。
这起案子，原告是本地有名的原材料生产企业，因为被告拖欠货款，起诉到法院，案情清楚，证据确凿，审理难度不是太高。
只是，如果每件案子都是以事实为依据的话，就不需要不断加强法制建设了。
在经济挂帅的时代，很多商业上的纠纷，可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最后变成一团浆糊。
被告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本地也是纳税大户。
易辉估计这个案子且有得打，谁还没有点门路走。
果不其然，等原告及其代理人签字确认之后，被告带着律师进了门。
“邹法官，不知道待会儿有没有时间，我们想就案情里的细节问题，咨询一二。”
代理律师低声对着邹为盛说道。
法官不允许接受双方当事人宴请款待，这样犯忌讳。
邹为盛本想出言斥责，忽然想到，被告也是赫赫有名的企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法律不外乎人情。
“我还要忙着处理手头上的案子，没时间陪你们。不过，我这位小兄弟倒是有这个能力，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咨询他。”
身为代理书记员，易辉不受这种限制。
邹为盛之所以采取折中的办法应对，也是想通过易辉来了解一下被告方的想法。
这么操作，无可厚非。
对方也只是想递个话，打探一下可能性，谁去倒也无妨。
“先说好，饭我是不吃的。随便找个茶馆，大家坐下来聊聊。”
易辉很清楚身上的任务，开口就断了对方的念想。
此处离城中古井，一街之隔，茶馆甚多，方便得很。
三个人挑了间装修不错的，推门而入。
“易书记员，这个案子我们肯定是会上诉的，还希望你能转达一下我们的意见：明面上的证据虽然对我的当事人不利，但私底下还有许多内幕隐情，一审我们不便公开。到二审的话，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就不得不公开了，届时肯定道理会在我们这边。”
言外之意，就是让邹为盛在一审判决时，留有余地，免得将来二审翻案，让人难堪。
“这我就不懂了。为什么掌握着其他证据却不愿提供？你们想要干嘛？”
话虽如此，易辉心里明镜一样，无非就是有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不到鱼死网破之时，不愿意撕破脸。
“易书记员，总之你把话给带到就行，至于为什么不出示这些证据，我们有自己的考量。”
代理律师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喝茶喝茶！今天辛苦小兄弟了。”
被告是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性，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穿着也非常朴素。
这样的人走在街上，绝对没人将之与企业负责人联系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的名字：周盛华，就觉得熟悉，看人也觉得在哪里见过。”
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总不好立刻起身就走，易辉本来也觉得对方面善，便开口这么一说。
“哦~真是巧了！我看到易兄弟的时候，也有种熟悉感。不知道易兄弟哪里人？”
这算是盘道了。
城市本来不大，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真能扯到熟人身上。
“我本地人，家住西城。”
易辉当作闲聊，并没透露太多信息。
“西城？容我想想那边我有些什么熟人。”
周盛华低头思索，易辉则和代理律师聊起天来。
“对了！何淑仪你认不认识？”
就在易辉想着再聊一会儿，便起身告辞时，周盛华忽然问道。
“如果不是同名同姓的话，那是我妈。”
当听到对方提及母亲的姓名，易辉淡忘的记忆一点点清晰起来。
“你是周叔？以前和我妈一个厂子里的，行政科那个周叔？”
“这不是巧了嘛！真是何姐的儿子，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周盛华开心的说道。
得！开庭还能遇到个熟人关系，也是缘分。
“多少年没联系了，你们家现在过得还好吗？”
自然又要寒暄几句，易辉秉持着晚辈的礼节，一一作答。
“周叔，这回是怎么个事啊？我看你们企业，好歹也是纳税大户，怎么欠这么多货款，是资金周转出了什么问题吗？”
既然是母亲的老同事，易辉就少了几分疏离。
“现在企业效益不行，生产的东西，款式陈旧，不受市场追捧，基本上处于滞销状态，账上也没什么流动资金。”
这番话易辉并不相信。
生意人讲话，半句能是真的就算坦诚。
“我看你们厂生产的都是女性服饰类商品，按道理应该很受欢迎才对，怎么弄到如今这个地步？”
“同类型的商品越来越多，生意难做啊！沿海商品一进来，根本不给我们活路，竞争不过呀！”
周盛华给易辉面前的杯子里，又添了点水。
“那倒是确实有压力，得创新思路啊！”
恍惚之间，易辉不自觉的用上了上辈子的语气。
当年本来就是做创意行业，靠的就是点子卖钱。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现在都是内地学沿海，沿海抄港台，创新又谈何容易。”
如今的观念，还没受到互联网的洗礼，人们的固有思维模式还是因循守旧。
这话就让易辉听得很不爽。
沿海很了不起吗？港台还不是照抄欧美。
十二月的气温已经很低，但依然挡不住女人的爱美之心。
这家茶馆装修豪华，服务也挺上档次。
服务人员都一水的旗袍，婀娜多姿，肉色丝袜包裹着的大长腿，从开叉的衣摆下面，若隐若现。
只是美丽终究冻人。
舍不得开足空调，可是苦了这些赚钱糊口的打工妹子，一个个冷得有些手脚僵硬。
“看到这些姑娘们没有？”
随手一指那些年轻貌美的服务员，易辉问道。
“呵呵~确实好看！有股春天的气息。”
周盛华理解错了易辉的意思，以为在说男人共同关注的焦点。
“周叔，要看美女等会再看，你发现这里面的商机没有？”
“什么商机？哪来的商机？”
周盛华被问懵了。
除了赏心悦目以外，还有商机的吗？
“袜子！”
“袜子？不就是肉色丝袜吗？太常见了，都烂大街了。这种货色，我们厂倒也能生产，就是卖不上价，利润不高。”
毕竟易辉是老同事的儿子，周盛华耐心解释道。
“不是生产这种袜子，而是防冻袜子。”
“防冻就得加厚啊！加厚就体现不出这种美了。”
“如果外观保持了丝袜的紧致美感，同时又保暖呢？”
“那怎么可能同时兼顾得到嘛！”
“双层结构。里层保暖，外层紧致，我称之为‘假透肉’；既兼顾了女性爱美之心，还能防寒保暖。周叔你觉得这样的丝袜会不会受到市场欢迎？”
在重生者眼中，到处都是商机，缺乏的只是专业技能和启动资金，以及时间、人力。
但周盛华的厂子有啊！
“能行？”
周盛华从事这一行多年，易辉的话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试试不就知道行不行了。这种事情对于周叔你来说，轻而易举。”
“你这么一提醒，确实具有操作性。多股纱线、多层织法、高密度织造、D数纤维选择，你刚才说的，都可以用工艺和材料解决。”
周盛华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有搞头，满脸兴奋。
赚钱的路子，总归离不开女人和孩子。
能抓住其中一样，发财致富，指日可待。
这个时候的商人，只是少了点眼界，并不比后来者迂腐。
“易辉，这件事情如果能成，周叔绝对不会忘记你的提点。”
生意人口头上的话，听听就好，易辉也没往心里去。
又闲聊了十来分钟，起身告辞。
周盛华则兴冲冲的，带着脑海里那个模糊的概念，迫不及待的赶回公司，加班加点生产样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