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一百年前最伟大的收藏
直升机呼啸在多摩川的上空，
刺目的探照灯打在底下的山林之中，在浓稠的深夜中拉出一条长长的光柱。
梅涅克的目光顺着光柱向前挪移。
沿途到处都是炮火留下的焦炭和倾倒的巨树，原本这里应该挂着死侍的尸体和报废的运输车。
但那些东西都被八岐大蛇身上蔓延出去的白色丝网覆盖，它们像是蜘蛛网一样覆盖在整个多摩川山区，在探照灯底下反射着惨白色的光。
梅涅克坐在直升机的边缘，两只腿耷拉在半空中，寄生虫被装在石英玻璃里面放在他的左手边。
右手边的位置站着一个把玩着折刀的老年人。
昂热白色的发丝在呼啸的风中飘摇，他肩膀上披着梅涅克的灰色西装风衣，风衣下面是残破露出松弛肌肉的白色衬衫。
王将不是被梅涅克解决的，而是在他指着梅涅克嚣张大笑的时候。被昂热一枪打爆了脑袋。
他的血溅满在高台的铁十字架上，沿着钢柱缓缓的朝下滴落。
他用几十年的时间谋划了一场恐怖的白王降临行动，他在这个期间进行了精密的伪装，他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他猛鬼众的王将。
他在蛇岐八家最混乱的时候统一了整个蛇岐八家，一手摧毁了昂热建立的执行局分部。更是在猛鬼众即将覆灭的时候，将猛鬼众变成了能和蛇岐八家抗衡的唯一势力。
但这样的人也不过只是一个棋子，他甚至都没有资格看到事件背后从隐藏的无形大手。
在涉及和龙族有关的一切事件中，所有人都会变得疯狂，他们会踩着同伴的尸体，在寸土寸血的土地上艰难爬行。
“一百年了。”直升机旋翼呼啸的风声中，昂热低沉的声音响起。
“对我而言只是昨天。”梅涅克声音也很低，底下的白色丝网和焦黑的的树干从他灰蓝色的瞳眸中掠过。
“你是回来复仇的？”昂热的声音再次响起。
“复仇？”梅涅克一愣，扭头意外的看向旁边的昂热。
不过随即他明白了什么，轻轻的点点头。
“对，向龙族复仇。”
“好，等日本这边的事情结束了，你跟我回卡塞尔学院，我带你看看我们现在的军队！”昂热嘴角扬起笑容。
“秘党的一些老家伙还活着，他们见到你，表情一定非常的精彩。”
“卡塞尔学院吗。”梅涅克轻轻重复着这个名字。
“当初我们挥挥手的一死了之，你能活下来，我非常的高兴，我觉得路山彦，酋长他们也会非常的高兴。”
“我知道。”昂热灰蓝色的瞳孔倒影头顶上快速旋转的直升机旋翼，更远处是漆黑的天空。
“这一百年辛苦你了，昂热。”
“给我一点时间，等我解决掉那件事情，我就会去卡塞尔学院找你。”梅涅克抬头看向昂热，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对方松弛的下巴。
“那时候，我以新生的身份入学，你来当我的老师。”
昂热低头，
两人的蓝色的瞳孔在半空中碰撞，昂热抿起嘴角，
“好。我等你回来。”
－－－
梅涅克当天就乘坐上了前往BJ的直升机。
当他抵达机场的时候，竟然发现林凤隆竟然站在接机的入口。
“你知道我今天要回来？”梅涅克惊讶的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的人群，在人群的中央，林凤隆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他像是湍急的河流中的一块石头，戴着黑色的帽子，黑色墨镜，穿着黑色马褂，下面还有一双黑色的老北京布鞋。
“不知道。”林凤隆摇头，摘下墨镜，露出里面灰蓝色的瞳孔。
林凤隆看向梅涅克手中提着的行李箱，听动静，他知道箱子应该是空荡荡的。里面没有装东西或者装了很少的东西。
“那你怎么会这么准时的出现？”梅涅克好奇的问道。
“因为我每天都站在这里，如果你回来，我们迟早有一天会遇到的。”林凤隆露出笑容。
梅涅克表情一僵。
“你等了我七十个小时？”梅涅克声音有些感动。
“是一百一十年。”林凤隆伸手去接过梅涅克手中的行李箱。
箱子有重量，耳朵贴近，还能清晰的听到里面有东西在缓缓的爬动。
“这就是你找来的入场券？”林凤隆没有去理会愣在原地的梅涅克，提着行李箱边走边说。
“日本神话中的八岐大蛇，传说中的白色皇帝。一百一十年是从1900年9月开始算起的吗？”梅涅克快步走到林凤隆旁边，和对方并肩走向地铁站的方向。
“白色皇帝，好霸道的名字。确实是从1900年算起，不过不是9月，而是3月。”林凤隆笑着咋舌。
两人一问一答间在聊两个问题。
“3月？”梅涅克喃喃低语着这个数字。
“那是我第一次乘坐玛丽皇后号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刻。”林凤隆灰蓝色的瞳孔中流露出追忆的神色。
“我记得那是一个刮着寒风的夜晚的。”
梅涅克走在林凤隆的旁边，安静的听着对方用一种很是平静的方式回忆他的过去。
从他们等到地铁的到来，乘坐地铁抵达琉璃厂大街，一路上梅涅克始终没有说话，但林凤隆的声音始终没有停止。
从他在大清国下船后的茫然无措到遇到第一个接头人开始。
到意外的从一个盗墓人口中听到西夏大墓中的灵异故事，再到他们开始筹备前往大西北。
之后他们遇到李雾月，并将李雾月通过玛丽皇后号送往德国汉堡。
梅涅克始终在注视着隆，他从隆的表情中看到了和昂热一模一样的神色。
那是嘴角带着浅笑，眼神带着憧憬的回忆，哪怕这个回忆当时对于他们是如何的不堪，但在滚滚的时间流逝后，那些糟糕的回忆也会和开心的回忆一起弥足珍贵。
－－－
大概在傍晚的时候，梅涅克和林凤隆一起抵达到琉璃厂大街的凤隆堂。
梅涅克踩着地上的青石砖，眼瞳中倒影着前方的红酸枝屏风。
林凤隆去开灯，他撩起旁边的蓝布窗帘，老北京布鞋在安静漆黑的房间中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
啪－
开关声在梅涅克耳边响起。
一同出现的还有头顶上的橘黄色灯光，光驱散了房间的黑暗，照亮了凤隆堂地面上的阵法。
这是这个时候，梅涅克才发现凤隆堂空了好多。
原本摆放在书架上泛着黄页的古书被装进了箱子里，
乱糟糟放在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也通通消失不见，整个凤隆堂的书架上，书桌上，角落里都空荡荡的。
“你这是准备搬家吗？”梅涅克盯着从旁边房间走出来的林凤隆问道。
“这些都是我收藏了好多年的古玩字画，好多都是孤本，可不能出一点意外。”林凤隆指着地上的炼金矩阵开口。
“会出什么意外？”梅涅克眉头一挑。
“谁知道呢，纯血龙种能开启炼金矩阵只是一种可能性。谁也无法保证一定会成功。”
“那失败会怎么样？”梅涅克看看凤隆堂，“这屋子会炸？”
“在这之前我可能需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这个炼金矩阵为什么要建造在这里吗？”
“或者说为什么要建造在BJ吗？”
“为什么建造在BJ？”梅涅克重复。
“没错，为什么它不建造的汉堡，不建造的芝加哥，不建造在我们秘党的大本营，而偏偏建造在一个远离我们势力之外的中国？”
“是因为这是发现李雾月的地方？”梅涅克猜测
“不是。”林凤隆摇头，他盯着梅涅克的眼睛，“那是因为，大地与山之王曾经在这里释放过言灵。”
“言灵？”
“大概在四百年前，恭王府发生过一次惊天动地的大爆炸。爆炸之后产生了恐怖的元素暗流。”
“龙王的言灵。”梅涅克喃喃低语，他想到了自己的言灵莱茵，那同样是恐怖的言灵。”
“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的时间运动理论吗？”林凤隆开口。
“记得，我们现在看到的太阳是八分钟之前的太阳。”梅涅克点头，他渐渐有点明白林凤隆的意思了。
“没错，我们现在脚底下炼金矩阵的驱动能量就来在于那场惊人的世纪大爆炸。”
“它在四百年的时间运动中，来到了我们面前，但我们和它之间隔着厚厚的时空屏障，而现在的炼金矩阵就是那把撕碎时空屏障的刀。”
林凤隆开始一点点给梅涅克解释。
“那是不是意味着1900年的莱茵爆炸，也会成为一次时空旅行的节点？”梅涅克问道。
“没错，但它需要很久才能走到我们面前，三百年后，我们都已经化成了灰。”
“我明白了。当成为纯血龙族的时候，我就拥有了调动元素的能力，自然就能成功穿梭。”梅涅克开口。
“但元素暗流向来暴躁，也有可能会引发第二次的言灵爆炸，”林凤隆耸耸肩膀，“那时候可就不止我这个小屋不存在了，可能整个北京城都要烟消云散。”
“能有什么办法避免吗？”梅涅克眉头皱起，他没有想到竟然需要他操控元素暗流。
神确实在他的手里，但依照王将和的说法，
他是无法通过神进化成纯血龙类的，强行进化只能让他变成神复活的傀儡。
可绘梨衣在过去，在1900年，他根本无法通过王将所说的那种办法，以献祭绘梨衣为代价回去。
而且这种极度不人道的方式，以制造另一种遗憾的方式去挽救夏之哀伤的遗憾，这对梅涅克而言是无法接受的。
“我这些年也在研究这个问题。”
林凤隆的声音让梅涅克面容微微一喜。他睁着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对面的林凤隆。
林凤隆却挑挑眉，目光看向桌子上的茶杯。
梅涅克懂了。
他立刻给林凤隆沏茶，将茶杯恭恭敬敬的端到对方面前。
“但可惜没有多少地进展。”
梅涅克灰蓝色的眼瞳一愣，撇撇嘴，一把放下手中茶杯。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林凤隆继续开口。
梅涅克眼瞳再次闪出惊喜。他赶紧起身又将茶杯放在林凤隆面前。
“不过这个收获和元素暗流没有关系。”
梅涅克伸向林凤隆的手臂停在半空中，他嘴角抽动，
“你说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梅涅克将手中的茶杯放在自己嘴边。
“虽然和元素暗流没有关系，但却能让你勉强回去。”
梅涅克放在嘴边的茶杯一顿，赶紧笑着放到林凤隆的手边。
林凤隆翻翻白眼。
伸手从梅涅克的手心端起那杯茶。
放在红润的嘴唇边轻轻抿上一口。
“在我的有生之年竟然能喝上秘党领袖亲手沏的茶，”林凤隆灰蓝色的眸子倒影着撇嘴的梅涅克。
哈哈一笑，“也算此生无憾了。”
“行了，赶紧把宝贝拿出来吧。隆大人。”梅涅克靠在黑色檀木茶几上，灰色的风衣从肩膀垂落在小腿后侧。
“哈哈哈。”林凤隆大笑着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拍拍黑色马褂上不存在的灰尘，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他注视着面前的梅涅克，灰蓝色的瞳孔中倒映的却是整个凤隆堂。
“那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一百年来的最大收藏！”
林凤隆转身走向了凤隆堂最里面的房间，那个房间和这里隔着两个蓝色布帘子。
梅涅克盯着林凤隆的背影，
轻轻笑着摇头。
他坐在林凤隆刚刚的位置上，端起手中的茶杯仔细的看了好一会。
听着耳边还没有传来的脚步声，梅涅克便给自己也沏上了一杯茶。
茶叶在茶色的水中上下起伏，袅袅的雾气滋润着梅涅克的额头。
这杯茶梅涅克喝了五分钟。
可足足五分钟，梅涅克都没有看到林凤隆从房间里面出来。
“喂，隆，还没好？什么宝贝啊，要这么长时间？”
梅涅克朝着房间伸出喊去。
可整个凤隆堂静悄悄的。
外面的夜也深了，有蝉在树上鸣叫。
“隆？”
梅涅克好奇的再次喊到。
依旧没有回答。
梅涅克起身，
走到第一个帘子口再次疑惑的喊到。
可依旧没有回声。
梅涅克逐渐感觉到一丝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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