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米府秘事
卢县时疫控制得很好,几乎没有向邻县扩散开来,卢县府衙一干人等全都被革职查办,他们到下狱定罪都不知道为何会被定京知道此事,而亲自督办此事的人是定京来的太子。
定京朝堂已瞬息万变,毕竟谁也没想到一无功绩二无靠山的太子,不顾朝臣劝阻亲自前往这偏远之地,正因为他及时反应,卢县疫情才控制得当,至此太子引起多方势力的关注。
距离那场可怕的时疫已经过去了一年之久,许多当初逃难的富商大户已经搬回来,卢县百姓的生活重新归于平静。
近日城西第一户府邸热闹非常,府门前挂着红灯笼,大红色的喜字也随灯笼在高处悬着,虽然看上去喜庆,但门前一片萧条,偶有百姓从门前路过都尽量避着。
卢县客栈
店内来了一个女子,女子头顶斗笠,斗笠上挂了白纱,看不清其真面目,她着了一身翠绿青衫,只看背影也是身材婀娜,但无人敢去打扰,女子手里握着长剑,若不是个武家女子可能也不会独自出门。
店小二却十分开心,女子出手阔绰包了一月的上等房,还包了楼上一个雅间,店小二十分殷勤的吩咐厨房备好饭菜送上去,等着的间隙他提着泡好的碧螺春就去雅间招呼着了。
女子在雅间坐着,佩剑放在桌子旁立着,头上的斗笠未摘,白纱下依然朦胧不清,女子客气和小二道谢,并叫住了他。
“小哥,向你打听一件事。”
“客官您请讲”
“今日偶然路过城西,那边第一户人家门口挂着红灯笼,贴着喜字,为何府门前却冷冷清清,一年前我随家人路过卢县时看那府上光景好像并非今日这般。”
小二站着准备回话,女子右手比了一个请的姿势,左手托住长衣袖袖,然后取了另一个杯子,为小二也斟了一杯茶水。
小二也没客气,原本准备敷衍两句就离开,但见女子倒茶水,又把点心往他面前推了推,那是一盘上好的松子百合酥,他挺馋的,左右不过是闲聊也不涉及什么高门大户的密辛,他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城西第一户人家姓米,米府和望都怡亲王府沾亲带故,一年前那是风光无限,宅子修的比县丞老爷的宅子还气派,上门巴结的人从外地赶来的也不少,都想着能通过米府和怡亲王府搭上关系,米府发家前是老实本分的农民,本来米老太爷在世的时候都把那些上门拜访的人婉拒了,可米老太爷过世以后,米老太太经不住娘家舅子的言语,渐渐的开始收了不少外人给的好处。
事情转折是一年前,米四老爷在时疫发生时去乡下摔断了命根子,他那第三任亡故夫人带来的女儿也在出嫁时候亡故了,等米府举家回到卢县,却有一陌生男子去县衙报了案,说是米四老爷第二任妻子的娘家哥哥,自家妹子在米府通报出事前曾经寄过一封家书,家书当时寄给了乡下年迈不识字的老母亲手里,这家大哥常年在外走南闯北,过了两年回到家听闻妹妹死讯,又看了信,遂来县衙报了案,状告米四老爷,称自家妹子是被米四老爷害死的。
事情本已过了五年之久,县老爷本想着不得罪米府想以无证据为由赶走来人,没想到那汉子拿出书信,信中言明米四老爷曾经在米府院子埋尸,汉子说如果此事是假自己甘愿领罚,但如果确有其事,还请老爷还自家妹子一个公道。
县老爷骑虎难下,于是带了衙役去米府院子里挖人,也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毕竟当时男子来击鼓动静闹的太大围观的百姓不少,县衙的衙役们在米府挖了三天三夜,在靠近米四老爷的院子的小花园里挖出两具骸骨,经仵作查验皆为年轻女子,其中一女子右手小拇指缺了半根,报案的汉子称是自家妹子,米四老爷被带走了,米家众人急成一团,到处托关系送银子想救人,可在这个小县城,闹出两条人命本就是件天大的事情,县老爷只能公事公办。
米四老爷害死两人被判了死刑,秋后问斩,米家派了米大老爷亲自去望都求情,希望能让怡亲王府出面救救米四老爷,米大老爷当然连王爷的面都没见到,还被王府府兵直接打了一顿。
那些往日和米家走动的大户都避而不见,自然也是看和米府结交根本不会攀上怡亲王府,米四老爷问斩那日,百姓围得水泄不通,米老太太在判刑那日中风倒地,听说瘫了,只能在卧榻上度过余生了。
小二滔滔不绝讲着米府的事情,知道米四老爷恶行的时候,小二也曾在问斩那日去刑场丢了几片烂菜叶子。
“那红灯笼,喜字是?”
小二哥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水,虽然凉了,但十分解渴,女子挽着衣袖给他绪茶。
“那个呀!米家二少爷娶亲。”
女子的手顿了一下,茶水溢出倒在了桌子上,小二惊呼,女子回过神来,忙道歉。
小二也没在意继续说道“听说米家二少爷考功名的事也被连累了,在家颓丧了一年,米家二房这才想了个成亲的法子,说是让二少爷振作。”
女子没说话,斗笠下是什么神情不得而知,这时厨房来传菜,小二把茶具和点心归在一旁,说了声慢用就下楼忙别的去了。
米二少爷接亲那天还是有不少人去凑热闹,远远的还有一群乞丐等着发些喜饼之类的。
花轿来时,家丁把看热闹的人清到了两边,米二少爷一脸不耐烦的去牵新娘子,面对周围人嬉笑声,他更是不耐烦的大喊“别给我起哄,滚滚滚。”
街角拐弯处,青衫女子还是顶着白纱斗笠,她掀开了白纱一角,眼神死死的看着锣鼓喧天下的米家二少爷。
可一道目光打断了她的凝视,人群之外,离她不远的地方,一身玄衣的男子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她有白纱遮挡,没有暴露表情,可此地却不能待下去了,因为不止那个男子,她能感觉到周围有人在向她聚拢。
青衫女子现下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逃。
没来得及细想,她扭头便往相反方向走去,走过这个巷子,前面就是繁华的街道,街上人不少,到时候就好脱身了,若是速度不够快,她恐怕很难脱身。
就在女子以为自己要被擒住之时,在她身后拐角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乞丐,两人错开之际她似乎看到乞丐在看她。
青衫女子来不及细想,因为没两步就要离开巷子口了,身后传来乞丐和人吵起来的声音。
巷子里
乞丐抱着自己的腿,大声吆喝起来。
“哎哟,我的腿。”
面前站着一个冷面男子,穿着一身玄衣,头发束得一丝不苟,他撇了一眼地上的乞丐,眼中嫌恶之意不言而喻。
有人上前来禀告。
“大人,跟丢了,这人有问题,他们应该是一伙的。”
“带回去,好好盘问。”
“那米府那边?”
“不用监视了,让他们先回去,留几个弟兄随我办完最后一趟差事就行。”
禀告的人很是不理解,这米二公子就是一个酒囊饭袋,整日不是留宿烟花柳巷就是喝酒赌博,什么样的事需要烛方大人亲自来处理,一年前那件旧案就算了,好歹是人命官司,如今监视米二少爷是为什么,不过这不是他们能过问的事情。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救命啊!”
乞丐被拖走才发现事情不妙,忙大声求救,可话只喊了半句,人已经被嘴里被塞了布条发不出声了。
乞丐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他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他吓得缩成一团。
“你醒啦。”
乞丐循声望去,是白日里被他撞上的玄衣公子。
“公子,白天冲撞您是我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我给您赔不是,您饶了我。”
乞丐不断求饶,他的骨头像是软的一样,一边磕头一边大声求饶,害怕自然是害怕的。
然而玄衣公子坐在上座,脸色更加不悦。
“说,白日那女子和你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她?”
乞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听到这话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不懂这话的意思。
“小的听不懂您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女子,我没瞧见啊,我就是走路不长眼,把贵人您给撞了。”
“和我装傻?”
浊方却没什么耐心,直接威胁到。
“听说过中攸城吗?”
“知…知道…”
中攸城乃是地处东离皇室和齐国之间的一座城池,这里不属于东离皇室,也不属于齐国,但这里关押着两国最穷凶恶极之人,传闻中攸城内的看守人连阎王见了都要让三分,看守人手里会的酷刑手段皆令听着生畏,因为真正见过看守人的,都是受尽折磨没有活着走出中攸城的。
“知道便好,我曾经在中攸城司职过一段日子,离开太久倒是手生了,刚好拿你练练手。”
乞丐还没反应过来,浊方已经站在他面前,动作迅速且准确,他出手摁住了乞丐的琵琶骨,看不出他手上有什么动作。
刚才还正常的乞丐突然在地上翻滚起来,他疼得都没力气喊出声,脖子和脸都涨得通红。
没多久,乞丐痛苦的指着自己的嘴,看上去是抵受不住这般痛苦愿意说了,浊方在他琵琶骨上用力一震,地上便多了两根银针,随后痛苦便消失了。
只是乞丐却没撑着,直接晕了过去。
浊方只是不愿意放过任何细节,没有真想要了小乞丐的命,再加上今日那女子行为怪异,又有意避开他们,这小乞丐冲出来挡住他恰到好处让那女子溜之大吉,一切都太过巧合。
浊方伸手去探乞丐的脉搏,却发现,这脏兮兮分辨不出模样的乞丐是个女子。
乞丐再次醒来,是躺在床上,她惊恐的看着身上的素衣,头发也梳洗干净散落开,她恐惧的注视着周围,这一切,像是回到了从前,这身干净的衣衫,干净的头发,似乎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腐朽气味,让她崩溃不已。
有人推开门进来了,小乞丐窝回棉被里,试图用它来挡住即将面临的危险。
进来的是位中年妇人。
妇人是浊方找来的,他并不是有意为难小乞丐,再加上妇人为她洗完澡之后告知他,这姑娘遭了大罪。
妇人安抚好小乞丐后,请浊方进了房间,并告诉女子她在门外候着,有事唤她即可,妇人又和进来的浊方行了一礼便出去了,而留下的浊方隔着屏风听她讲诉关于她的事情。
事情要从米四老爷娶第三任妻子说起,米四老爷的第三任妻子便是米四小姐的生母。
米四小姐单名一个楠字,人人都说她命好,寡妇娘带着她高嫁到米府,摇身一变成为了金尊玉贵的米府小姐,好日子这不就来了。
米四小姐没进府前,听说都是跟着母亲做些活计,如今进了米府也想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但米府老太太管家,自然对此看不上眼,责备米四夫人劳碌命,女儿也是个劳碌命,让外人看到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她们米府欺负他们母女。
干不成活,米四小姐被米四夫人关在院子里学女工,米四小姐没什么耐心,拿着绣花针犯困了,就趴在案上睡着了。
睡梦中,她感到有异样,睁开眼睛就看到米四老爷着急忙慌收回的手,一张脸几乎要凑到她眼前,她不是个糊涂的人儿,知道刚刚他摸了她的脸,她的脸上还残留着被人摸过的冰凉触感。
米四老爷尴尬的解释说自己路过进来看看,怕她睡着凉正准备叫她,没想到她就醒了。
那件事发生以后,米四小姐对自己的茶水饮食格外注意,她也开始暗中观察米四老爷,过了两个月她才察觉出异样,米四老爷有个书房,他没出门的时候都爱待在里面,而他只要出门,就把书房锁得严严实实。
米四小姐倒是对米四老爷没什么兴趣,但是她在府中举步维艰,若是能找到一些米四老爷的把柄,也能让她在府中不至于那么被动。
于是在米四老爷某日有事离府之后,她溜进了米四老爷的书房,前一日她在书房窗户的插捎上动了手脚,不用去门前开锁她翻窗子进去了。
米四小姐第一次进书房,发现屋子格局十分奇怪,空间过于狭小,占地面积那么大的书房内里并不大,米四小姐便怀疑这里有密室,于是四处翻找起来,然后书桌上的砚台被她扭动,一道暗门在背面的墙上被打开。
米四小姐举着火折子进了暗门,然后在一个像牢房的小房间看到了一个女孩,见有人进来她立马缩到了角落。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被关在这里?”米四小姐举着火折子端视着她。
“你…你不是…求求你救救我,姑娘…”
女孩见到一张陌生姑娘的脸,本还是害怕的眼神立刻化成惊讶,然后是哀求。
原来女孩是米四老爷第一任妻子的女儿,她娘本来是带着她和外婆在乡下生活,每天靠给县里绣庄绣花样子为生,有一日她娘带着她去县里送完工的绣品,在路上偶遇了米四老爷,米四老爷找她攀谈了几句,言语中处处心疼她娘过的不容易,然后亲自带着母女两去绣庄结账,那日绣庄在米四老爷言语下多结了银钱,女孩的母亲很是开心,一来二去米四老爷和女孩母亲就熟络起来了,后来米四老爷去提亲,甚至不计较她带着女儿出嫁,女儿来府上还过上了小姐生活,母女两人都很高兴,以为好日子终于要来了,却没想到是噩梦的开始。
有一天,米四老爷喝的醉醺醺闯进女孩的房间,他对女孩又摸又抱吓得女孩奋力抵抗,声音大的引来了女孩的母亲,女孩的母亲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女孩大声喊娘亲救我,米四老爷酒被惊醒,他多年隐藏的秘密就要被发现了,不,不能被发现,于是他一把推开女孩,朝夫人走过去,女孩重重的撞到梳妆台晕了过去,昏倒前就看到米四老爷向她娘走了过去。
米四老爷想拉着夫人解释,可是她竟然大声吵闹起来,米四老爷的秘密不能让人发现,于是他控制不住的双手掐上了她的脖子,并且呵斥她闭嘴,可是她还是想发出声音,米四老爷只能加大手上的劲,直到她没有发出声音。
米四老爷回过神来时发现一个断气的女人和一个晕倒的少女,然后他连夜把人埋进了小花园里,至于那个女孩,被他带进了书房的密室里关了起来,米四老爷还是原来的米四老爷,没有人发现他的秘密。
埋尸后的米四老爷枯坐到第二日,然后举起砚台敲了脑门一下,顿时肿起一个大包,可他知道这还不够,于是狠狠心继续多敲了几下,直至额头往外渗出血来,然后他捂着流血的脑袋跑去米老太太院子大声哭诉说妻子盗走了银子带着女儿跑了。
米老太太震怒扬言要报官,米四老爷自然拦下了,说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如果传出去就没法做人为由拦了下来,米老太太拗不过儿子,只能同意不报官,但还是派出家丁去寻人,可是他们永远也寻不到根本没出府的母女二人了。
听完女孩的讲诉,米四小姐一阵后怕,原来那日那个畜生是想对自己图谋不轨,若不是自己惊醒,后果不堪设想。
可,眼前的女孩身上有不少伤口,那些伤口恐怕是那个老畜牲做的,她明明看起来那么瘦弱,应该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年纪,却被禁锢在此受此虐待,她动了恻隐之心。
她告诉女孩府里全是家丁,要逃出去没那么简单,此事要从长计议,自己不能保证能救女孩出去,但她不能在女孩本就充满希望的眼神中泼冷水,只告诉她耐心等待。
终于机会来了,嫁入米府的米四老爷的第三任夫人染病去世,米四小姐的的娘去世了,米府治丧,来的宾客不少,身为主人的米四老爷自然忙的脱不开身。
米四小姐作为孝女本该在灵前跪拜,但米老太太嫌她哭哭啼啼碍眼,于是让丫鬟带她回房,回房本该躺在床上休息的米四小姐带着包袱去了米四老爷的书房。
米四小姐给女孩换了一身素白的孝服,然后把麻布披上可以遮住半张脸,只要低着头走路没人能看清她的脸,府里现在忙做一团,正常走出去肯定不会引人起疑,而门外是她用银子收买的一对夫妇,等她一出现就把人带走。
隔着一个院子的时候米四小姐让女孩自己走,而她被一个丫鬟死死的盯着,若是她跟着恐怕引人起疑,不如女孩自己走更稳妥。
米四小姐只能扭头回去,当她看到米四老爷从院子里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时,心里大喊不妙,她只能超近路先一步进了书房,然后进了密室,她把梳好的发髻扯开散成一片,又把头发扯了扯,乱到看不清脸后躺在床上。
米四老爷是举着灯笼进来的,米四小姐背对着进来的方向假寐,她能感觉米四老爷越来越近,透过墙上的影子可以看到影子越拉越长,长到把她倒映在墙上的影子吞噬在黑暗里。
灯笼被放在桌子上,白色的灯笼上写着大大的奠字。
他往床上一坐,然后也躺了下去,米四小姐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很重,一双手附在她的腰上,然后往下移,米四小姐浑身发僵,但她不敢动,否则事情败露,她不仅逃不过,就连刚刚出去的女孩也逃不掉。
米四老爷的头就在她身后“那个老女人又脏又臭,不过她终于死了,你要乖乖听话,我会对
你好的,要是像那个老女人一样,我可舍不得对你动手。”米四小姐的脖颈一股热气袭来,米四老爷像鬼魅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那双游离在她腰上的手摸到了她的脸。
米四小姐还是没忍住害怕的爬到了床的角落,但她还是背对着他,为了不让他发现,米四老爷气急败坏的起身。
“小贱人,要不是喜欢你这副年轻身子,你和你那个下贱的娘就去地府作伴了,你现在不伺候老爷我,等我把新来那妞弄到手了,你这双破鞋求我我也不要你,你这么不听话,我饿你几日你到时候别哭着求我,就和以前一样,还不是最后乖乖把身子给了我。”
米四老爷败了兴致,也因前面不能离开太久,所以只能离开了。
米四小姐在黑暗里沉默了一会,但她顾不得恐惧,收拾好自己回房间躺下继续做自己的米四小姐。
丧礼结束后几日,米四老爷顾不得动她,大概是发现那女孩不见了,他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找,但是近几日他都早出晚归,但他找不到了,那女孩走了大概五日了,离米府,离卢县都远远的了。
“那女孩便是我,米四小姐救了我的命。”
故事到女孩逃出米府后便戛然而止了,浊方是库吏出身,他鲜少为人或事感到悲伤,却被米四小姐的大义所感动,他此前不明白世子为何会为一个乡下女子鸣不平不惜调他前来只为找罪证给米四老爷那个败类定罪,今日他方明白,这样一个女子,就算世子不帮,他也愿意帮上一帮。
“你既已离开,为何又出现在卢县,又成了乞丐?”
浊方继而问道。
“我忘不掉,我也想重新开始,可是我和叔叔婶婶一起生活的每一天我都在做噩梦,梦到我又被关了起来,梦到没有饭吃,梦到那张可怕的脸…”
小乞丐看着才十五六岁,还是个孩子,她说到这里一边颤抖一边哭,本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纪,却在心理蒙了一层阴影。
“我和楠姐姐约好,她会来找我。”
“可是她没有来,我从叔叔婶婶那里逃了出来,我回卢县找她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人被押到刑场斩首,我一路跟着,我看着他人头落地,心中痛快极了,那天以后困扰我的噩梦消失了。”
“后来我四处打听,我把身上的银钱给了米府的下人,他们告诉我,楠姐姐她死了。”
女孩啜泣起来,她讲诉自己的过往带着悲愤,而如今讲到这米四小姐的时候语气里满是懊悔。
她把银钱都花在打探消息上,在卢县沦为乞丐,她心中抱有执念,终日盘桓在米府不愿意离开,盼着有一日米四小姐能从米府逃出来。
可执念只是执念罢了,米四小姐已经不在了。
“那你拦住我去路,要放走的人是谁?”
“那个畜生害了那么多人,那女子身型看着和我差不多,又以白纱覆面,自然是不想让人认出来,我不是拦你的去处,我是做和楠姐姐一样的事情,放别的人一条生路。”
浊方去信往望都王府,世子来信让浊方把女孩送去望都,给她谋个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