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猎人与猎物
如果丑熊的同伙还在，大概率住在工厂东侧的工人宿舍，那里对外开放，三五分钱就能将就一晚，包一个房间也花不了多少钱，比猎人小屋强得多。
冰河镇拿周薪的都是体面人，大部分工人都是拿日薪，锯木厂也不例外。这里工人流动性很大，出现一些生面孔也没人在意。
对锯木厂的管理人员来说，白熊劳务公司的人基本都是生面孔，但罗兰不是，他经常来。
他摸着下巴的胡茬，陷入两难。
他不认识丑熊的同伙，但他们大概率认识自己，工厂管理人员也认识自己，进去打听很可能会暴露自身。就算成功干掉他们，那群执法官也能借此找上自己。猎人小屋的反杀还可以说是自卫，追杀到这里那根本没法洗。
思量半晌，他想出一个笨方法，那就是守株待兔。
丑熊死了，剩下的那些人不可能在这干等。无论是前往猎人小屋还是回转冰河镇，只要离开这里就是他的机会。
他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现在已经快下午两点，距离天黑只有五个多小时。而从锯木厂回家需要近两个小时，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最多等到五点钟。’
罗兰啪的一声合上怀表，带着两狼躲到锯木厂南侧的雪坡顶上，这里视野开阔，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黑狼。
今天来往锯木厂的人数比平常要少得多，偶尔几人都是行色匆匆，走的时候雪橇上堆满了木头。罗兰观察得很仔细，并没有发现疑似丑熊同伙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金阳下垂，时间慢慢逼近下午五点。
就在罗兰以为要一无所获的时候，一伙五人从南门结伴离开，一人一副毛皮雪板，穿戴严密，没带货物，也没有猎犬跟随。
他们出门后一路向南，没走大路，滑雪的动作干脆麻利，应该都是年轻人。
“终于出来了。”罗兰抽出滑雪杖，纵身跳下雪坡，两狼紧随其后。
他没有直直的追过去，同样避开大路，带着双狼隐蔽前行。这里本来就人烟稀少，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
两伙人相隔上千码，几乎平行着朝冰河镇的方向滑行，双方都看不到对方，不同的是双狼能轻松追踪到“猎物”。
半个多小时后，地势越发平缓，林木也是稀稀拉拉，一千码已经无法阻隔双方的视线。
罗兰早有准备，他伸手一招，两狼一前一后纵身扑来，如同两股黑烟无声无息地融入他的身体。他感觉身暖洋洋的，疲惫的躯体重新焕发出一股活力。
他背起大背包，跨上包裹，把左轮手枪调整到顺手的位置，而后满身风霜地继续向前，路线却慢慢向“猎物”方向倾斜。
几分钟后，那伙人的身影出现在罗兰的左后方，他装作没注意身后的样子，尽力伪装成一个筋疲力尽的路人，步履蹒跚，艰难前行，速度越来越慢。
这里距离冰河镇还有十几德里，冰天雪地四下无人，死个人根本无从查起，就看他们是否贪心了。
那伙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好像有点分歧，但不知道是担心“满载而归的猎人”可能藏有猎枪，还是不想横生枝节，总之没有围上来，依旧各走各的。
双方越来越近，眼看就要交错而过。
罗兰突然停下来，把包裹放地上，大背包搁在上面，清扫一下浮雪，掏出水壶，摘下帽子和面罩，做出准备喝水的样子。
“老大的背包——”
一声惊呼划破寂静，随即被寒风扯碎，断断续续地飘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一行五人紧急刹停，荡起片片雪雾，五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褐色光面大背包，上面的牙齿挂饰和带鞘猎刀是如此熟悉。
“罗兰？”其中一人一脸惊疑地看着罗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人如临大敌，手忙脚乱地找武器，气氛紧张到凝滞。
“看来没找错人。”罗兰轻叹道。
既然没找错人，对方也停下来了，那所有的伪装和试探都可以到此为止了。
两个漆黑的狼头毫无征兆地从他的身上浮起，一左胸，一右肩。它们的两只前爪在罗兰身上一搭，纵身一跃，化为两头巨狼落在雪地上。
狼吻微微上扬，露出森寒的犬齿，黑幽幽的眼眸满是对生命的漠视，每一次视线交汇都能感受到无形的威压，寒意从脊背直窜而上。
一行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吓住了，想跑，身体却像得了老年病，挣扎着挪动几下后，徒劳地跌坐在地。普通的狼不至于让他们失去胆气，可这出场方式明显不普通。
这效果堪称控场，连罗兰自己都没想到，只要跟神秘领域沾上边，别人就会先畏惧三分。
“你们跑不了，把知道的都告诉我，表现最好的两人可以全身离开，其他人……得卸掉一条胳膊。”罗兰当然是骗他们的，人总要有点希望吧。
他不紧不慢地掏出左轮，拉开击锤，大半个枪身缩在袖口里，枪口牢牢地指向几人。
一行人面面相觑，有人想跑，有人悄咪咪地看别人，还有人握着一把没有装箭的弩发怔，没人应声，也没有过激的动作。
“砰——”
所有人都吓得一哆嗦，视线中持弩的同伴仰天栽倒，双手死死地捂着脖颈，但依然挡不住喷溅的血泉，热腾腾的血液化作朵朵白雾，随风飘散。
哒哒哒，罗兰面无表情地再次拉动击锤，将枪口对准另一个人，吓得对方慌忙把刀丢在地上。
“五度，你们只有五度的时间。”他冷着脸，装出一副淡漠的样子。
刚才的局面很微妙，只要有人带头反抗，其他人估计也会盲从，他必须快刀斩乱麻，万一拖久了被人看到就麻烦了。
就是枪法太过拉跨，隔着十几码的距离瞄胸打颈。他都做好开第二枪的准备了，好在是歪打正着。
这一枪的效果很好，剩下的四人反应过来后，争先恐后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吐露出来，生怕落后于同伙。
罗兰用枪口控制秩序，很快就听了个七七八八。嗯，总结下来，毛价值都没有。
其中一个与他无关的信息引起了他的重视，据说最近会有帝都的大人物来冰河镇冬猎，白熊劳务公司靠着某种关系搭上了线，承接货运任务，说白了就是打杂的底层工作，比如搬运、打扫、屠宰之类的。
这活看着不起眼，但油水并不少，还有可能借机结交上层。
‘看来这账要晚点清算了。’
罗兰不敢顶风作案，处理掉这些人后，最好低调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