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廑州淮阳漳宅
羊栖氏话落之间瞧了丈夫的脸色,只看到漳文澔似乎答应了这个要求,索性再添一把火道:“玉娘的婚事,妾想自己挑选,若是待到哪个时候……”,羊栖氏的声音依旧是娇柔婉转,让人沉迷如此。
“好…”
漳文澔对甯阳壑氏本没有绝对的肯定,索性答应了妻子的打算,门被推开的一刹那,漳雯玉手上以及身后的侍女一起端了满满当当的东西进来,疑惑瞧了一眼阿母和阿耶的神色,好像阿母似乎哭过。
漳雯玉急步把大匣子递给羊栖氏的身边人,就扑到羊栖氏的脚旁低声垂泣,嘴里含糊不清的声调夹杂着对母亲的担忧:“阿母,您怎么啦?适才进来就瞧见你哭,玉娘担心您,怀孕了,是不能哭的。”
漳雯玉皱眉担忧的神色从未从母亲羊栖氏身上挪开,忍不住心里的埋怨斥责自己的父亲两句:“阿耶,您进门起就责备阿母未去大母身边服侍,可是您但凡仔细多问一句就知道,是大母心疼阿母如今身子重,这个雪天,地滑,恐生事端,体恤阿母,才免了她去请安,服侍。”
“一道被免去请安服侍的还是七叔伯的小夫人月氏和四叔伯的小夫人廪氏,怎得,到了阿耶眼里,阿母就是一个不懂礼数的人吗?”漳雯玉的声音娇美,但让漳文澔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只看到漳文澔的手欲抬又止,羊栖氏下意识挡在大女儿面前,早抬起来的手,狠狠望着丈夫,语气不容偎依
“澔郎,您要打自己女儿吗?”漳文澔脸上明显恼羞成怒,但不想刺激得罪妻子,顿住几秒才道:“往日玉娘是最懂事,乖巧的孩子,怎么不过吾离开才数月,就成了这个样子?”,“服侍玉女娘的人了?”
漳文澔吵门口吼道,怒斥下人奴仆服侍不周,索性让人把漳雯玉身边的人全部拖走:“所有人拖下去打三十棍,都丢去庄子上。”,“来人,重新替玉女娘挑贴心的人,还有服侍玉女娘的乳母直接乱棍打死!”,漳雯玉跪在地上哭嚎:“阿耶,缦纱,缦梵是我从小陪到大的侍女,您不能这样!漵婆婆是阿母的陪嫁,她也是阿母最亲的人。”
羊栖氏一脸苍白带绝望的无力感,伸手去握紧丈夫的衣袍被狠狠甩开,差点没站稳,漵婆婆眼疾手快滑到羊栖氏身旁,用身子支撑住羊栖氏,惠儿吓得才回过神,小跑几步拦在漳文澔身前,抬头仰望。
“家君,如今夫人这情况,给迅速先请大夫药师前来诊治才好,腹中的小主子,可受不得惊”,漳雯玉轻轻瞥了一眼乳母,也赶紧顺了意思道:“阿耶,是玉娘的错,还请阿耶顾及阿母身体。”
漳文澔甩袖直接坐下,只留羊栖氏冷汗淋淋跪靠在乳母膝头,仰头望着丈夫,漳雯玉也第一次看到疼爱自己的阿耶如此冷俊不禁,全无没往日的温良和气,羊栖氏心知丈夫是真的生气了,又实在身子笨重又动了胎气,左右为难之余,门口进来了一个人。
“范婆婆您怎么来了?”在门口看守着人惊呼出声,屋里的人也是吃惊不已,没一会范婆婆就推纱进门,疾言厉色环视了周围,当机立断道:“老太夫人有令,让澔大郎君去前院一趟,另外少夫人的乳母暂不可罚去庄子,待到少夫人生产以后另行处置。”,“剩下的这些其他众人,通通罚去庄子,玉女娘贴身侍女,此时尚不可罚出去,具体惩罚,等老太夫人与家主决定。”
漳文澔听到范婆婆的话,直接怒目望了一眼屋里的众人,然后甩袖离开,羊栖氏看得丈夫如此绝然离开的背影,低头黯然垂伤,范婆婆轻轻瞥了一眼,客气的扶起羊栖氏,一边瞧了四周,跪了一地的侍女,下人,又委婉的表示让乳母漵婆婆把漳雯玉扶起来。
“麻烦漵婆婆把玉女娘扶到偏厢一会,老奴有事和少夫人说。”漵婆婆点点头扶着漳雯玉出去屋里,羊栖氏看得女儿出去了,才忍住苍白如纸的身体,坐稳在美人榻上对范婆婆客气道:“你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
“老奴清楚澔大郎君为什么如此生气,这适才,老太夫人托老奴过来,和您说一个道理,夫妻给体贴对方,才能家和康盛,老太夫人她早些日子,已免了您和几位小夫人的服侍,请安,但是了大郎君也就是这个时候急匆匆回来了。”
“恰好这个时候,东邻院里面,几位夫人们照例给老太夫人服侍请安,也是不知怎嘚?三郎君的少夫人和五郎君的小夫人顺口说了您没来,又被八郎君少夫人随意挑唆了几句,这才把气撒到了您身上。”
“如今您的任务,是安心生下这个孩子才是,澔大郎君哪里,老奴会亲自去一趟,只盼少夫人您放宽心,安心养好这胎。”羊栖氏额头冒出冷汗,无力说话,在旁边的漵婆婆只能打断话道:“范婆婆,咱们少夫人刚刚被大郎君推了一下。”
范婆婆腿颤了一步,惊恐望着已经虚弱苍白面孔的羊栖氏,只一刹那回过神赶紧吩咐人去请大夫药师,又跪在地上告罪。
“少夫人饶命,适才老奴实在是不知,才耽误许久,老奴这就马上让人去请大夫药师。”范婆婆满天冒汗,焦急如焚,甚至直接口不择言,转头望着周围像是在寻找些什么,瞪着目光指向跪在角落里的缦颜道:“这…这个姑娘会些医术,先让她诊脉!”
羊栖氏冷眼撇了一眼地上的缦颜,挥挥手让人过来,把手搭了出来示意人可以诊脉了,范婆婆探头等结果:“如何?快说?”
缦颜跪在地上朝范婆婆和漵婆婆行礼,迟疑一会才抬头望着范婆婆,犹豫一会道:“大少夫人身子没什么大事,不过刚刚被大郎君推了这下,让大少夫人似乎动了胎气,现在起每日需要静养。”范婆婆松口气,才准备说什么,门口的侍女高声喊道:“大夫药师到啦。”
“让人进来吧!”范婆婆和漵婆婆树立的身子站在美人榻两侧,一左一右把纱帘放下,征求过羊栖氏的意见后:“大夫您,快给我们夫人看看吧。”
大夫药师瞅了一眼左右的婆子,又瞧了眼榻上隔了一层纱的少夫人,没有犹豫耽搁,只三根手指头搭在脉搏上,肃穆了神色凝望转紧闭双眼,不过须臾又放下了手。
“无妨,这位少夫人,是受惊过度,外加被连日操劳,导致了些忧思,不过老朽似乎发现了一些事。”大夫药师才准备说什么,被范婆婆打断:“少夫人,您被大郎君推了这一下,可否要大夫仔细看看?”
听到这话的老大夫自然一下子明白,面前的婆子不想让年轻的少夫人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索性顺下意识又仔细把了脉后,转头环视了两个婆子一眼,皱眉道:“刚刚适才一会,听闻这位少夫人被人推倒过,老朽刚刚再次仔细把脉了一会,少夫人虽然无事但还是受了惊吓,不过好在没伤到身子,这里老朽开些安胎药即可。”
范婆婆满意的赶紧道:“含墨去随大夫拿药,安排好人替大少夫人熬药。”范婆婆交代完事情就头也不回的赶去东邻院复命,羊栖氏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瞧见了人都出去了,才缓缓低语道:“惠儿,你去找刚刚的大夫仔细问清楚些事情,我适才看他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
惠儿心明眼亮不假思索的直接答应,又替羊栖氏盖紧被褥,心疼的转过头擦了擦眼泪:“女娘,不…夫人您给仔细身子,家君他…这次,许是外头事烦着了,才对夫人您动了手,往日他是多体贴您的。”
羊栖氏闭上眼睛,努力不想回忆起,刚刚丈夫毫不犹豫推倒她在地上的样子,恩爱了十三年的枕边人,一下子如此陌生:“惠儿,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他的想法…”
“你去忙吧,待会的药,仔细点,不许叫人动了。”,惠儿吃惊望着羊栖氏,又住了口:“莫非是因为缦颜?”,羊栖氏声音冰冷中带着疲惫:“她会医,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果然,大母真是好手段。”
惠儿犹豫会道:“要不要奴,找一个借口,把她赶出承西院?”,羊栖氏摆摆手:“留下她,看看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可是…”,“没有什么可不可事的,她会医,但她犯不着现在这个时候来害我,更何况这个院子里面的明枪暗箭,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是其他院子里面的人。”羊栖氏疲倦的又皱紧眉头,惠儿心疼的叹口气。
“我没事,你出去忙吧。”承西院外,一处邻近西朝堂的一所熬药房中,惠儿被人堵在了僻静的杂屋里面,一双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惠儿身上,一声极其冰冷的声音刺进惠儿面前:“你就是惠儿?”,“刚刚的大夫已经被请出府了,但是你似乎知道了些秘密。”
“后头的人,不想你知道,你想活命,就…最好闭嘴。”,“要不然你的丈夫和孩子…”,惠儿听到自己两个才不过七,八大岁和三岁的女儿时,狠狠瞪着面前的老婆子。
“你…你想干嘛?”,“我不会做背叛我家女娘事情的!!”,站在黑暗里面的人嘲讽嗤笑,又过了好一会:“你放心,不会害你家夫人,只是有一些事情,越少…知道越好,以免,日后烦扰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