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曲洋现身，莫大
萧峰也好，在场的岳不群、宁中则、定逸师太、天门道人也好，江湖群雄也好，却都不知萧峰的这个“面子”多大。
这“金盆洗手”若无萧峰，依照嵩山派的脾性，那必然是家破人亡之局。
这一些家眷、弟子，嵩山派是一个也不会放过。而刘正风，实质上也是一寡情之人，为了自己的“知己”他自己都不在意死不死，何况是家人呢？
不过，事到如今，也就将矛盾局限在了刘正风一人身上，却将一家人都保全了。
萧峰说了一个“好”，就坐回位置上，大马金刀，如坐金銮。
刘正风深吸一口气，却问了萧峰一个问题：“萧大侠，若是你处在刘某的份儿上，又该如何？”他对萧峰很有好感，刚才，其它人都是让他去杀了朋友，只有萧峰不是。
萧峰只是说，那样“不义”，他很感激萧峰能够理解他的心情，理解他的处境。
所以，他也很想知道，萧峰如果遇到了这样的局面，又该怎么办！
萧峰想了一下……他会和丁春秋成为酒友吗？不会！他会和三十六洞为伍吗？也不会！
直到死的那一天，他在忠义之间，无可取舍。可那也不涉及正邪之分，那是国与国之间的征伐和他与兄弟之间的难以抉择。
令他难以抉择的人中，谁又和曲洋一样，是一个邪魔外道？
没有。
“萧某不会和魔教妖人成为朋友！”萧峰说的斩钉截铁。不过，他还是给了一个答案，“不过，忠义难两全，唯死而已！”
刘正风听他说“萧某不会和魔教妖人成为朋友”，不禁目光一黯，待听“忠义难两全，唯死而已”却又眼眸一亮。只是，心头一想起和曲洋吹箫弹琴的日子，就又不舍。
他终究和萧峰不一样，他只是刘正风，而不是萧峰。
丁勉道：“好了，刘正风。看在同为五岳的份儿上，咱们也给你一个体面，你自戮吧！”
丁勉从一旁弟子身上抽了一把剑，扔给了刘正风。
这剑是嵩山派的制式宝剑，又阔又长，落在手里，足是比衡山惯用的细剑重了六七倍。
刘正风拿起剑来，说：“刘某此生，能得曲大哥一知己，死而无憾。”说罢，就引剑自戮。
忽的，就有三点黑光破空，撞在剑身上，将剑格开了。那黑光落地，竟是三根细针，如牛毛一般。
“是黑血神针！”“魔教的妖人来了！”各人纷纷起身，拔出了兵刃。岳不群等人也都戒备起来，萧峰却是看向了正门的门楣之上一道黑衣人影。
这黑衣人影大声道：“贤弟糊涂，为兄来救你了！”一动便先偷袭嵩山派的丁勉、费彬二人，逼二人转身。黑色的身影一掠，就贴近了刘正风，抓着刘正风便走。
“曲大哥！”刘正风惊喜，忽又看见了自己的家人，“你放下我吧。”
曲洋却是不理，只是一味带着他破开了一条路，杀出去。
“站住，追！”
嵩山派众人追了出去，华山、泰山、恒山众人也追出去。萧峰点开了曲非烟的穴道，曲非烟道：“萧大哥。”
萧峰又点开了刘家家眷的穴道，说道：“嵩山派虽然霸道，但既是答应了，应该不会反悔。你们好自为之。”
刘夫人和子女、弟子都跪下来，跪谢萧峰。萧峰将人虚浮起来，才又和曲非烟说了一句：“非非，你快些走吧。你虽顽劣了一些，可本性善良，莫要和魔教沾染过甚。”
到了此时，萧峰又如何不知曲非烟和曲洋之间有着关联，他也只能这么规劝一句。
曲非烟道：“萧大哥，你不要我了吗？”
“你愿意跟着我？”萧峰问。他心里也想，“若是这丫头愿意跟着自己，倒也是一件好事。省的和魔教沾染。本是一个好姑娘，要是在魔教中坏了秉性，却不好。”
“我、我愿意。”曲非烟点头，耳根飞出一些红晕，这才又说：“萧大哥，你帮一帮我爷爷和……”
萧峰不等他说完，就道：“不好，这事就莫要提了。你若是跟了我，那你和魔教，就一刀两断了。
“看在你的份上，若非是遇见了他正在作恶，我便不和他动手，不伤他性命。
“但你让我去救他，这是万万不可的！”
“我、我知道了。”曲非烟心头一黯，却还是求着萧峰，说：“萧大哥，我也不要你搭救我爷爷了。你，你就带非非去看一看怎么样？”曲非烟说着就哭起来，“这，怕是非非最后一次看爷爷了。”
刚才追出去的正道之人众多，曲非烟冰雪聪明，怎么就看不出来这一次曲洋是凶多吉少。
一声声隐约、凄厉的胡琴声响，那声音飘忽而近，便见一穿着粗布衣服，邋里邋遢的老人出现在院中，竟似是幻觉一般。
刘夫人等人一下认出了来人，“大师兄。”“莫师叔。”这人，却正是衡山派的掌门，潇湘夜雨莫大莫先生。
胡琴那凄苦的声音一停，莫大对萧峰抱拳，道：“莫大多谢萧先生了。”
他其实一直都在衡阳城中，只是一直不曾现身。刘正风这件事，他是无法现身的。
他不出现，刘正风或还有一线生机，他一出现，那就只能亲手清理门户了。
刚才的“灭门”之势，莫大也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萧峰一番话实际上已经给足了刘正风台阶。只可惜，自己那师弟，一心音律，满脑子的伯牙钟子期，只剩下了高山流水觅知音。
也幸好，萧峰动手保下了这些个刘师弟的弟子、妻儿。
否则，当时的情况，又让他们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忘恩负义”呢？嵩山派分明是逼他们去死的。
萧峰道：“萧某也不过是实话实说，当不得先生感谢。”
“你们事后，便都住到山上去吧。”莫大和家眷说了一句，又和萧峰说，“萧大侠以后就是我衡山派的朋友，此时却不便多说，莫某便先走了。”
莫大说完，就一施轻功，没了踪影。
来无影，去无踪。
萧峰暗叹，这衡山派好高明的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