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太太爱吃鸡
吉安收拾好破被褥和换洗的衣裳，把两只山鸡往腰间一挂，牵起妹妹的小手，踏出了自家小院，狐蓁蓁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前头的铁匠铺，烟囱正呼呼冒着烟，里头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唉。”
吉安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这本是爷爷留给他的铺子，爷爷临终前嘱托逃难来镇上的租户帮忙照看。
谁能想到，那租户家的老太太，见他和妹妹年纪小，竟直接霸占了铺子。
可眼下他得罪了地头蛇，家都保不住了，就连这镇子都待不下去，收不收铺子也没啥意义了。
“哥哥，我们要走了，是吧？要不要给周叔叔一只鸡呀？”
小囡囡虽说年纪小，心里却明白要跟着哥哥离开家了。这家人除了那个老太太，其他人对她都挺不错，她就想着表达下感谢。
吉安轻轻摇了摇头，耐心哄着：“现在知道我们要走的人越少越好，等以后有机会，咱再送，咱先赶紧走。”
就在兄妹俩抬脚要离开的时候，铁匠铺那厚厚的门帘“哗啦”一下被掀开，一个矮壮的汉子大步走了出来。
汉子一瞧见兄妹二人，扯着嗓子就喊：“咦？恁俩孩儿弄啥去了？我找恁俩整整一天了！”
狐蓁蓁眼疾身快，一看到有人出来，“嗖”地一下就藏了起来。
“周叔，我和妹妹出去玩了，运气好捡了两只野鸡，送你们一只，给两个弟弟补补身子。”吉安一边说着，一边解下一只野鸡，往前递过去。
周劲夫连忙摆手，大声说道：“我可不能要你嘞东西，大过节的，你背恁些东西到底要弄啥去？”
“没啥大事，天快冷了，我买了点被子，正和囡囡往家走呢。”吉安心里犯嘀咕，不确定姓李的大户有没有来家里找他，就没说实话。
“回啥家哩！恁俩孩儿家，冷冷清清，清锅冷灶的。恁婶子包了精面月饼，还弄了一桌子好菜，都眼巴巴等恁俩呢，赶紧来吃！”
周劲夫说着，伸手就抓住吉安的胳膊，生拉硬拽把他们兄妹俩往屋里拖。
铁匠铺里，一个身材高挑、模样还算标致的女人正往高温炉里加炭。
她发髻有些松散，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正是周劲夫的媳妇胡丹。
吉安快走几步，把一只山鸡递过去，说道：“婶子，这是我捡到的野鸡，给大宝二宝补补。”
“这咋好意思呢。”
胡丹嘴上客气着，手上却麻利地擦了擦，把山鸡接了过去。
她凑近闻了闻，把鸡搁到一边，说道：“哎呀，忘了买酒了，我去买点酒，让你叔俩好好喝几杯。”
说完，就急匆匆出了门。
“咱家不是有酒嘞嘛？”
周劲夫小声嘟囔了一句，又指着地上成排的夹子说：“安子，恁叔现在手头有点宽裕了，等我明天上集市把这些卖了，就把这两年铺子的租金，还有你当学徒的钱，都算给你。”
“不用了，周叔，我用不大着了。”
吉安赶忙推脱。
他心里怕李家的人找上门来，一刻都不想多耽搁，打算先去附近的地窝子里凑合一晚。有狐蓁蓁跟着，夜里应该没野兽敢来捣乱。
“给什么钱？”
随着一声苍老又尖酸的女声响起来，一个拄着拐杖、提着篮子的老太太从后院走进了铁匠铺。
“你不是答应吉老头照看他们吗？哪能不花钱？官府的税那么重，过冬的炭火钱、买粮钱，你攒够了吗？就算有钱也得存着，等几个孩子长大娶媳妇用！难不成以后喝西北风？光等着我给你贴补吗？这俩可是你的儿子！”
老太太一边数落女婿，一边把篮子提到周劲夫跟前。
篮子里是两个胖嘟嘟的小娃娃，还不会爬，只会咿咿呀呀地哼唧。
“妈。”周劲夫喊了一声，就不敢再吭声了。
“大宝二宝！姐姐和你们玩。”
囡囡一看到两个胖小孩，欢喜得不行，立马跑过去逗弄起来。
“哎？哪来的狐丘长尾鸡，这味儿可真香。”
老太太使劲吸了吸鼻子，一下就瞅见女儿放在炉边的鸡，上前拎起来左看右看，眼里满是欢喜。
这时，胡丹从外面回来了，两手空空，对着老太太摇了摇头说：“人家说弄错了，不来了。”
“错了就错了吧，这屋里暖和，丹丹，你去把拜月节的饭端到这屋来吃，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我去把这只鸡收拾收拾。”
老太太说完，拎起山鸡就往后院去了。
见丈母娘这次好说话，没拦着吉安兄妹留下来吃饭，周劲夫赶忙手脚麻利地腾出摆放杂物的桌子，胡丹也一趟把月饼和几碗饭菜端了过来。
“你们先吃，我给大宝二宝喂奶。”胡丹抱起两个儿子，去了隔壁房间。
周劲夫把吉安的行李卸下，一把按他到桌子前，热情地说：“恁俩孩儿，赶紧过来吃，虽说饭不咋精致，不过恁叔保准让恁俩吃饱。”
吉安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带着囡囡坐下。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房间里，外头一轮银盘似的月亮高高挂在空中。
吉安突然想起，狐蓁蓁把中秋节叫做望月节，估计是它们妖族过中秋的叫法。
它今天一直跟着自己，也没个伴儿，怪孤单的吧？
他忍不住开口问：“周叔，我有个朋友，想叫它和我们一块儿过节，你说中不？”
“都是自家人儿，这有啥不行的，肯定中！人在哪呢？”
周劲夫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爽快地应道。
“我叫它进来。”
吉安起身打开门，四处张望。
狐蓁蓁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关切地问：“公子你可有事？”
“那个......”
吉安犹豫了一下，问道：“能请你和我一起过中秋吗？”
“可以的，那蓁蓁多谢公子了。”
狐蓁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吉安把它领进屋里。
“咦？一只红狐哩？乖乖来，这都是你类朋友？”
周劲夫一看到狐蓁蓁，惊得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好不容易强忍着咽了下去。
吉安点了点头说：“是啊，这鸡就是它送给我的。”
想到老丈母娘爱吃鸡，周劲夫立马堆起笑脸：“咦，这大红狐狸怪中嘞，回头多叫它弄点儿鸡，算叔买了你的。”
“......”
狐蓁蓁嫌弃地对他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在火炉边趴了下来。
“不是还有一只狐丘长尾鸡来吗？在哪？”
老太太从后院走进来。
她嘴角还沾着些鸡毛，看到狐蓁蓁的那一刻，一下子就愣住了，双手微微颤抖，像被定住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