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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老乡家的大鹅丢了
薛主任找人带话,让洪涛去大队部一趟。八月,农村是挂锄的季节。晴空万里无云,毒辣辣的太阳将大地晒得冒了烟。洪涛戴着个大草帽,边走边想又是啥事嘛?大热的天也不让人休息。
大队部四间砖瓦正房坐北朝南,门窗大敞四开,洪涛挨个屋子转了一圈,没见着个人影子。
“大热的天,不在屋里呆着,人上哪去了呢?”洪涛嘴里叨咕着,转身走出了大队部。在门外,刚好与薛主任走个顶头碰。“你喊我来,你不在,啥意思嘛?”
“我去供销社拿了两瓶汽水。”薛主任边说边举起两瓶气水让洪涛看。
进了屋,薛主任用办公桌边沿磕开了气水瓶盖,白泡沫从瓶口冒了出来。他先递给洪涛一瓶,洪涛接过汽水瓶子扬起脖子咚咚咚地灌了几口。然后,他用手掌将嘴巴子一摸,说:“这个天也不让人休息,啥事嘛?”
“没事找你干嘛?”薛主任,扔给洪涛一支烟卷,俩人各自点着烟。
薛主任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说:“有社员来大队报案,说家里丢了两支大鹅。你说,这事是谁干的?”
“啊噢!”洪涛又问:“在哪丢的呢?”
“在村西头的泡了里。”薛主任回应道。
洪涛若有所思地“嗯、嗯”了几声。
入夏,洪涛领着几个知青看地,也叫看青,防着猪、鸭、鹅祸害庄稼。村子西头有条小河连着几个水泡子,老乡家的鸭呀鹅呀在那里聚堆。
“前些天,有老乡来反映说家里丢了鸭子。当时,我也没在意。现在看来,这两件事有可能是挨着的。我找你,是想让你帮我想想,这事有没有可能是知青干的呀?”薛主任说。
洪涛深吸一口烟,烟雾从他的鼻子嘴巴里冒了出来,缭绕过头顶。洪涛心里琢磨,似乎有了点数,说:“我回去摸摸底再说吧。”
薛主任说:“行,你最好快点,我这边也做着工作。”
看青的四个人中,除崔建华外,另外两个人是七五届知青。洪涛从大队部出来,在回青年点的路上,想起了一件事。
几天前,在村西苞米地头,韩守让与他说过一件事:“洪哥问你一个事,鸭子用黄泥包裹起来,再用火烤熟是不是很好吃呀?”
洪涛瞧了韩守让一眼,说:“我没吃过,你听谁说的呀?”
“是崔哥说的。”
洪涛想到这,心里琢磨,这事该不会是崔建华干的吧?
当时,在场的还有曾鹤轩,他说:“听说,有种叫花鸡是这么个做法。”
他与韩守让,是一个车来的,还是同班同学。韩守让问道:“是吗?”
“是啊,这里有个故事。”曾鹤轩说道。
洪涛和韩守让都瞅着曾鹤轩,想听听他说的故事。曾鹤轩清清嗓,说:“为啥叫叫花鸡呢?明朝皇帝朱元璋曾经是个乞丐,一次他在讨饭的路上捡到了一支死了的野鸡。他在水塘边给野鸡开了膛,洗干净了,然后,又挖些野菜塞到野鸡肚膛子里头,再用黄泥将野鸡包裹起来。他捡了些干树枝点着火,然后,将用黄泥包裹好的野鸡放在火上烤,烤熟了就可以吃了。”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呢,你听谁说的呀?”韩守让问道。
“有个相声说的,你们也应该听吧?”曾鹤轩说道。
“我好像听过,有印象。”洪涛附和道。至此,洪涛已经十分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再联想起崔建华的日常行为,老乡丢鸭子的事,十有八九是崔建华干的。想到这,洪涛不自觉地在心里哼、哼了几声。鸭子小可以用泥包裹着,烤熟了吃了。鹅,那么大是不可能用泥包裹着,再烤熟了吃吧?如果是炖着吃呢?要有大锅才行。想到这,洪涛又不由自主的“哼、哼”了几声。
今年,七五届知青来了二十多人,老青年点装不下这么多人。大队民兵连长,金华,七二届知青。他领着崔建华五个人,住在一个老农闲置的房子里。看房子的时候,洪涛去过,一间半的房子,外间屋是厨房,一口大铁锅;里间屋一铺南炕能睡六个人。洪涛寻思,金华是大队民兵连长,该不会也参与这事了吧?二胖子被抽调回城后,金华接替了民兵连长职务。
洪涛原本想回青年点找韩守让再问问鸭子的事。现在,他改变了主意,直接去了崔建华他们几个人住的房子。洪涛在房子前面的土道上,停住脚步。房子前面,是自家的菜栏子,栏子里面种着爬满架子的芸豆,还有西红柿,辣椒……洪涛看房门上了锁的,推开过道的栅栏门走了进去。洪涛的眼睛四处寻摸,未发现啥可疑的地方。洪涛转走出院子,在栅栏门口东侧,有一个长方形的草木灰坑。每个农民家门口,都有这样一个草木灰灰坑。每个满坑草木灰,生产队负责清理并给记十五个工分。洪涛看周边没人,找了个小木棍在一堆刚烧过不久的灶坑灰里扒拉,发现了已烧焦的羽毛梗。
此刻,洪涛犹豫了,他想该不该把他们几个人供出去。后果是什么,洪涛心里清楚得很。洪涛是个有正义感的年轻人,看不惯个别知青坑害老乡的行为。洪涛心想,对害群之马决不能姑息,不能让少数人玷污了广大知青的清白。
几天后,大队免去了金华民兵连长的职务,参与偷老乡家大鹅的六个人,每个人被罚款五十元钱。
一九七六年八月底,知青抽调回城工作结束了。被抽调回城的知青,凑分子钱给青年点全体知青改善伙食。
这天清晨,伙食长安排韩守让和曾鹤轩去公社赶集,买猪肉和大豆腐……
洪涛去了二道河子,从扑鱼的农民手里买了几条鲤鱼。他路过村供销社,又买了十斤散白酒。在大队部门前,洪涛碰到了杜队长。
“唉,洪涛。”杜队长叫住了洪涛。“过几天,我家盖新房子,你和你那几个看地的哥们,过来帮工啊。”
“好事啊,定那天了吗?”洪涛问道。
“我正在找大工匠呢,现在盖房子的人家多,大工匠不好找啊。”杜队长说。
“你家春花高中毕业了吧?”洪涛问道。
“毕业了,在家闲着呢。盖房子她给我老伴打打下手。那么多人,一天三顿饭累啊。唉!在咱农村盖房子是除了娶媳妇以外最大的事了,能累死个人那。”杜队长说道。
“你不想给春花在县城找个工作吗?”洪涛问道。
“那有那么容易的事啊!”杜队长将眼睛一嘛达,“再说吧。”
“晚上,青年点改善伙食,你来吗?你看这是我刚买的活鱼、白酒。”洪涛说着,还将两支手特意往上抬了抬,让杜队长看看。
“再说吧,我还怕被人说闲话呢。嗯,就这了,我走了。有准信了,我再喊你们过来。”杜队长说完,两个手往后一背走了。
当晚,青年点里大碗喝酒的,大块吃肉的,犹如英雄好汉一般。兴致勃勃的青年男女们,唱歌的,拉小提琴的,弹吉他的……触景伤情,借酒浇愁的,哭鼻子抹泪的,还有喝多了酒,跑到外边去吐酒的。
洪涛端着一大碗白酒,分别向被抽调回城的几个人敬酒。洪涛每敬一个人,就喝一大口酒。洪涛走到在村小学当代课老师的洪姐面前,说:“一家子姐姐,你回城了,我真替你高兴啊!”
洪姐,七一届知青,平日里稳稳当当,说话和和气气的。她与洪涛挺对脾气,洪涛总是一口一个姐地叫着。洪涛的衣服、裤子,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活,洪姐没少帮忙。
“我跟你说个事。”洪姐说话的声音,小到洪涛须将耳朵贴在洪姐的嘴唇边才能听到。
“我和春芬好,你是知道的。春芬老向我打听你的事,问我你和余芳菲搞对象了没。”洪姐说这话时,还用眼角的余光向余芳菲那边瞥了瞥。
“你说春芬是啥意思呀?”洪涛问。
“我也问她了,她说,她妹妹很关心你。”
“啊,是这样。”洪涛若有所思地应对道。
“我回城了,春花接替我当了代课老师。”洪姐说。
“啊噢。”洪涛应道。
“怎么样?”洪姐问道。
“什么怎么样?”洪涛问道。
“春花呀,你说,春花好不?”洪姐笑嘻嘻地问道。
“我给你俩当个红娘吧?”洪姐说。
“你是我姐,你说,她好吗?”洪涛问道。
“春花多有样啊,前凸后翘的。你说不好看吗?”洪姐还真像媒婆似的要为洪涛和春花保媒牵线呢。
“不说了,那边叫我去喝酒呢,走了洪姐。”洪涛说着又去别的桌敬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