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涌时分暗探
逸仙楼在传出要为皇家设宴掌勺以后，名气瞬间升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高度。
令京城中所有人都未想到的是，这逸仙楼“天下最好酒楼”的名声居然传入了圣上的耳朵里，还大方的认可了它这个名号，允许其在这次的宴席中为皇家掌勺。
为皇家设宴掌勺，这本来是宫中御厨所要做的事情，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是否放心。若是外人所做的饭菜到底是不放心下口，所以才会设宫中御厨一说。但是没想到当朝圣上根本不管这些，好像一定要看看这“天下最好酒楼”的实力。
此事一番传出，整个京城包括朝野都炸了锅，并不是在担忧逸仙楼的成分问题，而是在议论着此次设宴的地点——云江洛口。
云江洛口是大周的腹地，是大周重要的水路交通与经济枢纽，同时也是此次受水灾侵害最严重的地区。
在灾年于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举办皇家宴席，这难免不让人非议；而且朝野上下又皆在说先帝驾崩还未三月便举办宴席，这于礼不合.......一时间，弹劾请愿的折子源源不断的送入了宇衡殿中，几乎将整个大殿每个角落塞满。而圣上却好像对这些弹劾闻所未闻，强硬的命令将宴席举办下去。
朝野震动，不禁暗骂这小皇帝年纪轻轻便有昏君之相。
......
大周顺治十六年四月七日，今日的逸仙楼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正在清点食材的苏言听到了小厮的通报，快步的走出了仓库。听小厮说，来人是一位朝中老臣，今日是来看看这逸仙楼的成色的。
他点名要见逸仙楼的掌柜。
他来到大堂当中，正看到一位衣着朴素的老人神色温和的喝着茶，手中还拿着一本《黑猫捕头》的故事书。
苏言没有打扰这个老人家，反而莫名的生出一股警惕的感觉。
许久，老人终于看完了故事，也抬头看到了已经坐在对面的苏言，随即温和道：
“想必，这位小兄弟就是这‘天下最好酒楼’的掌柜吧？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老先生谬赞了，不知老先生在朝中是何官位？来我逸仙楼又是想要做些什么？”
苏言没有在意这个老头对自己的称赞，他更想知道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老夫乃是中书省中书令，同为国师。”苏承想了一会，随后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原来是国师大人。”
“听闻小兄弟是个江湖人，不知小兄弟在江湖上的名讳如何？放心，老夫不会说出去的。”
苏言对于老者知晓自己是个江湖人的事情并不觉得吃惊。同样的，老者对于苏言这个江湖人并未感到忌惮，反而很是感兴趣的样子。
“无名无姓，只是个无名小卒罢了。”苏言防的滴水不漏。
“那小兄弟现做名讳为？”
“苏言。”
“居然如此之巧。”老者顿时有些惊讶，随后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老夫名叫苏承。”
“苏承......”
“或是天下最为巧合之事了。”苏言笑着恭维，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姓苏.....
“所以呢，苏国师今日前来我逸仙楼，所为何事？”
“小兄弟莫要见怪，如今逸仙楼不过几日光景，便在京城中混出了如此名声，还被圣上钦点为了此次皇家宴席的掌勺人，朝中难免会有不满的声音。更何况先帝驾崩不久，圣上又要在此时举办如此隆重的晚宴，实在是叫人不放心啊。”
苏承苍老的眼眸透露出了一抹无奈，看着苏言说道。
“此事苏小兄弟也是极为不满吧？如今逸仙楼的名声刚传播出去，便要停业几日掌勺皇家宴席。还是如此不当的时候，往后怕是会给逸仙楼的名声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啊。”
“......”苏言审视着眼前的这个老头，没有答话。
“苏小兄弟可是有话要说？”
苏承看着苏言笑道。
“自是...有的。”
“我自是个商贾人，也是个江湖人，自是不懂朝廷行事，亦或是国师之言。”苏言在心中默默的斟酌着措辞，他总觉得这个老头是在等自己露出什么破绽，好证实一些什么事情。
“国师乃是当朝重臣，又是圣上老师。按理来说便是圣上最亲近敬佩之人，故而国师在圣上那，是说的上话的。”
“但是此次圣上依旧下令要举办宴席。此时先帝刚刚驾崩在前不久，云江水患又紧随其后，圣上当真是不知晓，无顾忌么？连圣上最亲近的国师大人此次都未能劝动圣上，那么圣上便一定是有着其特殊的理由和原因才坚持了下来。”
“作为一介京城中的商贾，自是要支持圣上做出的决定。”
“作为一个江湖人呢？”老者突然眯着眼问道：
“自是要助圣上一臂之力。”
苏言的话语在大堂中落下，许久不见苏承有所回应。老者笑着眯起眼看着苏言，似是在品味着茶香。
刚刚苏承的话很简单，圣上做出这种决定是不明智的，而且是十分不合时宜的；但是苏言却并不这么认为，也并未过多的评价圣上的对错，而是猜测圣上会有更深层次的考虑，还顺带着表了忠心。可谓是滴水不漏。
“我还以为，苏小兄弟会觉得圣上是个暴君，而想要杀了圣上呢。”
这种话是能够随便说的么.....苏言也不由得有些惊异，看来朝野上下与圣上的分歧有些大啊。
“苏国师言重了，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哈哈哈，苏小兄弟或不该是个江湖人呐。”
“我见这《黑猫捕头》天下仅有这逸仙楼有？不知这书的作者可是小兄弟？”
“正是，苏国师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就是有些诧异。苏小兄弟明明是一介江湖人，却能写出如此故事。此中情节简单易懂，却不乏精彩段落，用来做孩童的启蒙读物或许不错？”
“苏国师还有这份念想？便是以为国师同朝中命官一般，认为孩童启蒙读物就该是那些晦涩的礼文呢。”苏言有些诧异的看着苏承，这老头居然还有着以兴趣勾起孩童念书这般先进的思想？
“自是如此。孩童心性难测，唯有顽时最为认真，既是如此当以故事入手为先，引孩童自行去读书识字。”
“国师高论！”
苏言抱拳佩服。
“只是这故事....似乎没有写完啊。”
“......”苏言默然不语，怎么感觉每个人看了这本书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来找自己催更？
“国师有所不知，编撰故事本就极其耗费脑力，如今这故事讲到第四卷，已经是让我感觉有些疲惫了。想要在不偏离故事原本意图的情况下再续写，还是有些劳累的。”
“我最多再休息几日，等到此次皇宴后再写这个故事的大结局，可好？”
苏言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绝对不再拖更。
苏承则点头轻轻的笑了笑，随后起身告辞，走出了逸仙楼。
正当苏言起身准备回去继续清点仓库内存时，他看见了一道消瘦的身影敲了敲半掩着的门，一瘸一拐的走入了大堂内。
那位老妇看着苏言，正在慈祥的笑着。
.......
京城街道的一辆马车上，苏承坐在车厢内思考着什么，面沉似水。
他的到访并非是朝廷之命，而是想来探探这逸仙楼的虚实。
对于逸仙楼，在它名声大振前朝廷内外大都是不了解的，只有苏承有听说过这家酒楼在几日建成。因为这家酒楼十分特殊，居然会主动找做工的包工合作，解决了工人的吃饭问题，逸仙楼管这个叫做外卖服务。而且十分刚好的是，这家包工是自己府内的下人。
谢德明曾说这家酒楼的少年掌柜是个江湖人，而且身手十分了得。可以在十米开外飞出茶杯直接震晕自己的家丁，而且神色十分冷漠，似乎完全不在意是否会杀掉人一般。谢德明觉得这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但今日叙旧之后，苏承觉得这个评价绝对不准确。
心狠手辣之人是不会写出如此细腻的故事的，而且当他在回答自己问题时，似乎还有所保留，并未将心中的话全都说出口。如此懂得收敛的少年，苏承觉得此少年不该是这么简单的江湖人才对。
而且，在面对这位少年人时，苏承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一般，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是自己的错觉么？
总之，逸仙楼的酒楼他已经探查过了，这少年内敛非常，让他来掌勺皇家宴席或许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苏承双眼微眯，不由得想起了今日一早朝中收到的消息：大周的“三王”此次都会参加宴席。
所谓大周的“三王”，便是位于东边的“晏王”，南边的“芩王”，以及西边的“蟠王”。三王今早都明确回消息说会参加宴席，目前都已在赶去洛口的路上。
说起洛口，就不得不提到自己的苏家......
苏承感到了一阵头疼。
不知道三王那边的反应会是什么呢.....
他细细的思考着，在车上沉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