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剑狱寒潭
鎏金剑影划破云层时，王清清数着父亲剑诀变换的次数。
七次方位转换对应北斗七星，这是王氏独门御剑术“踏星步“的要诀。
她耳畔风声呼啸，却盖不住流金剑灵的声音：“小主人识海未开，莫要强行与我神念相通。“
王清清攥紧父亲的前襟，看见自己手背上浮现淡金色经络。那些纹路像活过来的剑痕，正顺着血脉向心口蔓延。丹田处凝聚的气旋突然加速旋转，将周遭灵气撕扯出肉眼可见的涡流。
“屏息！“王清河并指按在她后颈，寒意顺着督脉灌入，“你刚开气海，不可任其吞吸天地灵气。“
王清清浑身一颤，这才发现方圆十丈内的草木正在急速枯萎。飘散的灵气光点如同飞蛾扑火，疯狂涌向自己周身窍穴。
流金剑突然发出嗡鸣，剑柄处的星辰石亮起结界，堪堪阻住灵气洪流。
“先天道体...“王清河的声音发紧，“竟霸道如斯。“
剑光落在后山禁地时，三十六道剑气结界自动分开。王清清闻到浓重的铁锈味，这才看清所谓“寒潭“竟是赤红如血。
沸腾的岩浆在潭中翻涌，却被潭底延伸出的九条玄铁锁链镇住。
“此乃剑狱寒潭。“王清河掐诀解开女儿衣襟，“三千年前老祖宗用天外陨铁铸成锁链，专为镇压地火暴动。“
王清清突然按住父亲的手：“有人在看我。“
暗红色潭水泛起涟漪，九条锁链同时震颤。水面下浮现密密麻麻的剑影，那些都是历代罪人佩剑，此刻竟如朝拜般向流金剑方向倾斜。
王清清瞳孔金光暴涨，竟透过沸腾的岩浆看到潭底景象——数百柄锈剑组成诡异阵法，中央石台上插着半截断刃。
流金剑突然脱手飞出，剑尖直指潭心：“宵小之辈，安敢窥伺！“
轰然巨响中，整个寒潭炸开数丈高的火浪。王清河甩出玄色大氅裹住女儿，袖中飞出十二道符咒结成冰墙。
沸腾的岩浆在冰面上凝结成狰狞人脸，发出沙哑笑声：“金灵圣体...终于等到...“
“放肆！“王清河剑指划破掌心，血珠在空中凝成斩字诀。人脸应声碎裂，却化作血雨渗入冰层。流金剑凌空斩下九道金芒，将寒潭重新封入结界。
王清清发觉自己竟能看懂父亲的血符纹路：“这是《天工锻器录》第七章的封灵印？“
“你看得懂古篆？“王清河猛地转身，玄色大氅滑落肩头。
“那些纹路在说话。“王清清指着尚未消散的血符，“它们在讲如何用庚金之气重塑剑骨...“
话音未落，她突然剧烈咳嗽。掌心溅落的血珠泛起金芒，落地竟将青岩灼出孔洞。流金剑灵急道：“快将她放入寒潭！金气反噬已伤肺经！“
王清河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在虚空画出繁复阵图。九条玄铁锁链破水而出，缠住王清清四肢将她悬在潭心上空。岩浆中升起七颗星曜石，构成小型周天阵法。
“忍着痛。“王清河剑指一点，星曜石同时射出光柱，“这是洗髓锻骨必经之...“
惨叫声打断了他的话。王清清看到自己皮肤下凸起的经脉变成金色，仿佛有万千钢针在骨髓中搅动。
寒潭烈焰与星曜冷光在体内厮杀，每一次碰撞都震得识海翻腾。
流金剑突然刺入她眉心三寸，剑灵声音直接在神魂中响起：“跟着我的指引运转灵气！气走足少阴，过膻中，转任脉...“
王清清本能地结出莲花印，丹田气旋逆转运行。原本狂暴的庚金之气突然变得温顺，在剑意引导下开始重塑破损的经脉。
她看见自己骨骼上浮现金色铭文，与寒潭锁链的纹路如出一辙。
三个时辰后，星曜石光芒渐熄。王清清睁开眼，发现视野中多了许多金色丝线——那是天地间游离的庚金之气。
她伸手触碰玄铁锁链，竟能感知到其中蕴含的三千六百种炼器手法。
“恭喜小姐铸就剑骨。“流金剑灵的声音带着疲惫，“现在可以正式修炼《天工锻器录》了。“
王清河接住坠落的女儿时，发现她发间多了枚剑纹金钿。
这是剑骨大成的标志，寻常修士需三十年苦修方能触及的门槛，竟在六岁稚童身上显现。
“父亲，潭底那把断剑...“王清清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它在呼唤流金剑。“
王清河脸色骤变，抬手封住女儿天突穴：“今日所见，绝不可对外人言。“他捏碎传送玉符，剑光冲天而起时，寒潭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
回到寝殿已是月上中天。王清清躺在玄冰玉床上，看十二盏鲛珠灯在穹顶投下星图。流金剑悬在床幔外，剑身映出她愈发璀璨的金瞳。
“剑灵姐姐，九千年前发生了什么？“
剑灵沉默许久，忽然化出虚影。那是个身着战甲的女子，眉心剑纹与王清清如出一辙：“当年仙魔大战，我主为护苍生自碎剑身，将魔族镇压在九幽之下。“
她指尖轻点，虚空浮现出尸山血海画面，“你的金灵圣体，正是我主血脉延续。“
王清清正要追问，窗外突然传来破空声。流金剑瞬间归鞘，剑灵声音急促：“闭气装睡！“
檀香混着血腥味飘入鼻端。王清清眯眼看见窗纸映出人影，来者戴着青面獠牙的青铜面具，手中短刃正在滴落黑血。那人指尖亮起幽蓝火焰，在虚空画出锁魂符——
“叮！“
流金剑自动出鞘击碎符咒，剑气余波掀翻面具人。王清清翻身滚下玉床，袖中滑出父亲给的护身玉牌。但面具人身影突然虚化，竟是分出九道残影从不同方向扑来。
“坎位！“剑灵急喝。
王清清本能地挥剑刺向西北方，金石相击声震得虎口发麻。面具人真身显现，眼中闪过惊诧：“练气期竟能识破幻魔身法...“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的钟声。面具人冷笑一声，身形化作黑雾消散：“告诉王清河，玄天剑宗保不住圣体...“
流金剑正要追击，王清清突然跪倒在地。她心口剑纹发出灼目金光，皮肤下再次浮现暴走的金线。
剑灵急忙召回本体镇压，却见少女咬破手指，以血为墨在地上画出残缺的阵图——正是寒潭中见过的封印符咒。
“以血为引，借地脉之气...“王清清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这么做。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整个寝殿地面浮现出青铜鼎虚影，将暴走的庚金之气尽数吸纳。
匆匆赶来的王清河撞见这一幕，手中药瓶摔得粉碎。鼎身铭文映在他骤缩的瞳孔里，那是早已失传的“万物化鼎诀“——王氏先祖在仙界使用的炼器至高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