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医生,有人要杀我!
“孟医生,有人要杀我!”
封无友神情紧张地看着眼前的白大褂。
孟医生四十多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
“谁要杀你?”
“我隔壁病房刚刚住进来不久的那两名患者。”
孟医生示意身旁的护士将病历档案拿给自己。
翻了片刻后,说道:“你是说住在F11单人病房的赵大川吗?他对你做了什么?”
“自从他住进来后,每到晚上都会对我大吼大叫,用语言威胁我。”封无友道:“还有他的妻子会过来踹我的房门。甚至这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还试图进入我的病房,我感觉今天晚上她真的会来杀了我!”
孟医生感到诧异,扭头看了一眼护士,护士的表情也很疑惑。
封无友问:“我能申请换一间病房吗?”
“不行。”
孟医生摇头,“待会儿我会去F11病房看看,然后让护工加强今天晚上的看护工作。我保证她不可能杀你,你按时吃药,安心睡觉,好好配合我们的治疗,争取早日康复出院。”
“呃……好吧,你们可要保护我!”
“放心吧。”
“记得告诉护工带上电棍、砍刀、匕首、辣椒喷雾,或者电击枪也可以。那女人很凶,一个护工不一定能制服得了她,最好叫两个,嗯,一定记得要叫上胸肌和括约肌最发达的莫护工,就是能直接夹扁易拉罐的那个。”
“没问题。”
封无友终于感到了一丝心安。
他站起来,对着孟医生和身材高挑、容貌妩媚的白护士点了点头。
随后白护士替他打开门,送封无友离开了诊疗室。
关上门,白护士回到孟医生身旁:“F11病房的赵大川一直都是一个人,他并没有妻子。”
孟医生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点头道:“刚才封无友说的话你做一下重点记录,他的幻觉症状依然很严重,已经确定形成器质性精神障碍,他口中隔壁病房赵大川的妻子,正是近期幻觉症状的具体表现。”
顿了顿又道:“明天加大用药剂量,注意观察他的用药反应。”
……
天空阴沉,乌云密布。
封无友跟着一名男护工回到F12室的单人病房中,这间病房大约14平方米。
病房位于一楼,楼上的几层也全都是单人病房。
他一进屋就关上了病房房门,还让门外的男护工确定了一下这间房门已经锁上,外面没有钥匙就无法打开。
回来的时候他没有看见隔壁那叫赵大川的病人,也没有看到始终跟在他身旁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妻子。
封无友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很快窗外开始下雨,雨势不是很大,但淅淅沥沥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停止。
在等候今天的晚餐送到病房的这段时间,封无友又回忆了一下自己进入这家医院以前的经历。
他发现自己还是没有任何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
自从有记忆开始,他就已经住在这名叫“禁忌谷”的精神病院了。
这所精神病院很怪,不光名字怪,病人也很怪。
封无友曾看见有个病人的肩上骑着一个身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在操场上散步,但他知道病院是禁止家人陪同的。
他也曾看见有个病人牵着一条体型巨大、獠牙外露的卡斯罗犬在食堂用餐,而病院明明拒绝携带任何宠物。
还有一个病人的整只左臂都长出浓疮且皮肉腐烂,却若无其事的在来往于医生办公室和病房之间,而且竟然也没有医生为他处理。
那渗出脓液的皮肉,掉落在地上发出吧嗒的声音,现在即使想想也让封无友感到不适。
他也曾问过孟医生和白护士自己是怎么进来的,还不止一次告诉孟医生自己没病,但对方只是让他配合治疗,其他什么都不说。
询问那些身强体壮的护工,更是连正眼都不瞧自己。
他不记得精神病院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亲人。
身处这座精神病院内,封无友感觉自己真的要生病了,或许只有逃离这里才能缓解心中的压抑和郁闷。
但围绕精神病院那一圈五米高、带有电网的围墙却让他无从下手。
他暗中观察了很久,发现在医院后方庭院的东南角围墙下,有一块砖头有些松动。
但如果要想将那里破开一个洞口的话,肯定会闹出很大动静。
而且病院中随处都能看见那些体型魁梧的男护工,所以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吃了晚饭后,在屋里锻炼了一会儿。
很快夜幕降临。
封无友站在门口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没有听见隔壁那家伙的声音。
今天他准备早点上床睡觉,有外面那位胸肌和括约肌发达的莫护工的保护,今晚应该不会被隔壁的疯子和他的妻子骚扰和威胁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可能是因为时间还很早的原因,封无友一直没有睡着。
偶尔还能听见走廊外巡逻的护工那沉重的脚步声。
护工有时候会打开门上的栅栏小窗,观察里面病人的情况。
封无友又听见脚步声走来了,然后是小窗被打开的声音。
此刻莫护工肯定站在门外观察这间单人病房里的自己。
封无友很早就在怀疑这些男护工的兴趣爱好是否有什么问题。
不过他早就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臀部,所以闭上眼睛没有理会。
等了片刻,并没有听见小窗被关闭,反而小窗的栅栏传来响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
封无友瞬间清醒,他睁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门口,顿时遍体生寒。
就见一颗长头发的女人脑袋正在用力从栅栏中间挤进来。
这颗脑袋他很熟悉,正是隔壁病友赵大川那恐怖的妻子!
这女人的脑袋正在疯狂窜动,在整个已经产生变形的情况下,硬生生地挤进了封无友的病房。
然后她的手臂也钻了进来,双手撑着狭窄小窗两边的门板,不顾一切地将身体往房间里挤压挪动。
此刻她的脑袋已经能够抬起来,满头长发遮住了大部分脸,只露出两只眼睛,贪婪而又兴奋地盯着惊恐的封无友。
“莫……护工!”
封无友下意识想要叫喊,却发现嗓子根本发不出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
眼睁睁地看着这恐怖女人身体躯干一点一点挤压进来,然后是双腿。
在此过程中,那房门的小窗发出金属紧绷的声音,随即噼里啪啦的断裂声传出,肉眼可见的变形。
很快女人那弯曲的身体站在了病房当中。
这女人站着的动作很怪异,两只脚往内对折,应该是断裂状态。
身体被挤压成很薄的样子,就好像体内已经没有了骨头,只有皮肉,所以才会变成这番恐怖模样。
她的身体也是歪斜站着的,一只脚高,一只脚低,低的那只脚只能脚尖点地。
就这么平衡着自己的身子,这恐怖女人伸出还没有完全变形的右手,对着惊恐的封无友一步步走来。
她的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喉音,咯咯咯的就如被一口万年老痰给堵住。
在一把抓住封无友的肩膀后,那被长发遮住的脸对着封无友的脸凑了过去。
头发下已经干裂的嘴唇缓缓张开,露出发黄的牙齿和一丝丝黏稠的悬液。
封无友感到既恶心又惊恐,眼看这张嘴快要靠近自己,他下意识地一把拽住了这女人那肮脏、油腻的长发。
咔嚓一下,女人的脑袋竟被他直接拽断,吓得封无友赶紧将手里提着的脑袋丢出去。
同时坐在床上,他一脚踹在这女人的腹部,将她整个人踹飞,就如同一张人皮做的风筝,飞到对面墙上,紧紧地粘连住。
黏稠的血肉爆散开,就如在墙上画了一幅灿烂夺目的血色图案。
见到这一幕封无友全身都吓麻了。
回过神来后,他当即下床冲到房门口,对着那破烂的房门小窗往外面看去。
并没有见到护工的身影。
就在此时,他微微愣了一下,后退两步,看了看这已经被挤压而完全变形的房门上的小窗。
“好像……我也能钻出去!”
他心中一动,一个念头顿时升起来。
以前想离开这精神病院苦于没有机会,现在这个机会不是摆在眼前吗?
这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了,他一秒钟也不想多呆。
现在能够离开病房,而且外面没有护工,天空又下着小雨,一片黑暗。
封无友扭头一瞧,见刚才女人那颗瘆人的头颅还在床脚,一动不动。
而墙上那些黏糊的血肉身体正在沿着墙壁缓缓流下,地上已经堆积了一滩模糊不清的血肉。
他不再犹豫,当即将自己的身体往那变形的破烂小窗里塞了进去。
虽然他的个子有一米八,但好在营养不良,身体很瘦。
期间身体骨骼被挤压得生疼,但他咬牙挺了过来。
衣服被擦烂好几处,终于钻出了病房。
沿着走廊快速走了几步,的确没有看到护工的身影,因为病房就在一楼的原因,所以封无友直接翻过走廊栏杆,钻进了附近的花园。
他根本没有考虑是否会被监控拍到,而是快速行动,潜伏到了精神病院的外围墙角处。
这期间越来越大的雨势给他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想起之前看到的后面围墙某处的墙砖松动,封无友沿着墙角借着附近树木、草丛的遮挡,一路潜行而去。
豆大的雨滴疯狂落下,冲走了这一路留下来的痕迹。
这场雨一直下到后半夜,这才终于渐逐停歇。
……
天色亮起,但天空依然阴沉。
禁忌谷精神病院,F12病房门口。
孟医生、白护士和两名男护工站在门前,就见一个被破开的圆形洞口取代了房门上的小窗位置。
此刻F12病房内空无一人,房间里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紊乱。
别说昨晚那恐怖女人的头颅和尸体,地上就是一滴血迹都没有。
孟医生面色冰冷地让护工打开了病房门,走进去扫视了一圈房间。
就在此时,那姓莫的男护工快速走了进来:“孟医生,隔壁病房的赵大川死了。”
孟医生当即和白护士来到了隔壁,就见一个身穿病服、长相凶狠的男子直挺挺地躺在单人床上。
这叫赵大川的男子嘴巴大大地张着,眼睛也是睁开的,不过身首已经分离,伤口断裂的血肉参差不齐,血液浸染了整张床褥。
又有护工快速跑来。
“孟医生,后面的庭院墙角处发现了一个刚刚凿开的墙洞,封无友应该是从那里跑掉的!”
“一群蠢货!”孟医生再也忍不住,咆哮道:“去追!马上去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
随即他转身对白护士道:“白兰,你负责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