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还是想结婚
浴室里响起了哗哗的流水声，陈澈开始翻看顾千寻以前的作品。
不出意外毛病都是一样的，华丽有余，内核缺失。
他又打开刚刚被关闭的浏览器页面，跳回历史记录，去翻看顾千寻之前看的网页，进入到排名榜单中，一个一个的往上看，研究她的竞争对手。
这本就是一个带有噱头性质的选秀邀请赛，来的各路画师都有自己非常成熟的风格，长处各异。
有些人甚至不是走的网络漫画，而是传统的手绘黑白漫，连色彩都不用上，还有的大道至简，角色都是Q版大头娃，古早萌系风格，品类多的简直是个大杂烩。
因此观众投票时的评分选项也给的很细，每一部作品阅读完后，读者可从画面，分镜，故事，色彩，题材，是否希望有续篇，甚至为其付费的意愿等商业调查也包含在内，最后会得到一个综合分数排名。
恋爱题材的并不是少数，毕竟这个是经久不衰的常青树，看少年漫的那群人会长大，变得不再热血，但他们永远都会需要美好的爱情。
几部排名比较高的恋爱漫画，陈澈都快速阅览了一遍，从创作者的角度来解析。
这是他的习惯，以前身为观众的时候很少有这种感觉，直到后来自己也开始创作故事，阅读他人的文娱作品，就会不自觉的分析其背后的手法，算是市场调研。
漫画也好，小说也好，本质都是商品，能够在这种项目上成功的人无非只有两种。
一种是彻头彻尾的天才，单纯创作自己想要创作的东西，把它们拿给人看。
另一种则是精于计算的家伙，他们会去挖掘，看看什么样的内容会受欢迎，然后投其所好。
能够靠一部作品成名，从而吃上一辈子的，多半都是前者。
最经典的，就是画过火影的岸本齐史，全世界都知道他的《火影忍者》，巅峰中的巅峰。
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在火影之后又独自画过一个，叫做《机侍八丸传》的作品，有以前的世界级名气，这个新作却不到一年就被腰斩了，几乎没溅起什么水花。
他固然很有实力，只画自己喜欢的成功过一次，第二次没有迎合市场，结果就死翘翘。
陈澈也是火影的老粉，这件事给他的启发很深，从刚开始执笔的时候，他就是先扫热门作品，去寻找受欢迎的点，很能写现在是幻想时间的吃桃文。
编一个能够被接受的故事，让顾千寻的画面能力发挥出来，这对他来说并不难。
不过，考虑到顾千寻对纤细的感情表现也很难理解，可能会影响水准，所以内容最好简单轻松一点。
短篇么，不用挖掘太深刻的东西，只要能让看了的人会心一笑，会想这两个家伙怎么还不赶紧结婚啊，那就已经是大成功了。
陈澈打开Word，开始敲打键盘，光标飞扬。
因为只是要写个剧本，就不用像小说那样追求细节了，直接写台词和背景就好。
首先，是男主角的登场，不能普通，要夸张的给他画出背负着宿命的感觉，站在盛大的樱花树下，握拳深思。
然后开始内心独白，表明男主今天是来参加一场决斗的，陷入回忆。
小时候，家附近一群孩子在一起玩，当中有个比大家都高一点很能打的孩子王，此人小时候各种为非作歹为所欲为，抢男主零食，骗他玩具，扒他裤子，在他尿尿的时候从背后一脚给他踹小溪里。
男主深恶痛绝，为此各种苦练技艺，上课偷看拳击杂志，放假就偷跑到少年宫看人家散打，自己瞎比划。
他无数次向着孩子王发起反击，奈何全都打不过，结局经常是被干趴在地，脚踩脑袋告终。
男人要是总在同一个人面前失败，会有一辈子心理阴影的，就在男主觉得自己这辈子要完蛋了的时候，孩子王说他要搬走了。
分开的那天，两个人又打了一架。
“以后就不能揍你了，感觉还怪可惜的。”孩子王把玩着抢来的四驱车，不知为何有些落寞，“等你觉得自己打得过我的时候，再过来讨回你的东西吧。”
跟着这句话留给男主的，是在大雪中慢慢远去的背影，还有送给他的，写在小纸条上的新家庭地址，以及附带的宣战书——你的十四岁生日，让我们再来一场决斗。
两个人在这座城市的东西两边，七年没有见面，男主角没有忘记自己所背负的耻辱，奋发图强，整天闲下来就锻炼，从小时候的小胖墩，成长到现在的小帅哥。
他摩拳擦掌，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只待讨回自己的血债！
然而，在约定的时刻到来之时，出现在樱花树下的，是一个长发飘飘的身影。
白色的棉布裙子，花边的短袜和小皮鞋，少女羞涩的双手背在身后，拿出来一个超大的盒子，里面放满了男主曾经失去过的东西。
“对不起！请原谅小时候那个调皮捣蛋的我！”
男主傻了，感觉自己蓄力好久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后面的剧情就是男主各种质疑，说我不信我不信你怎么可能是女孩子，女主各种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因为那个时候就想让你注意到我，但是你老跟小丽玩不跟我玩，我生气就只好揍你巴拉巴拉……
最后不小心撞到，两个人倒在一起，经典的男主撑臂俯瞰女主镜头，女主娇羞很久，然后抬头亲吻，双眼中神采微动，问我还可不可以喜欢你。
陈澈写完，又重新增补了下细节，在某些必要的地方特别注释分镜的角度和篇幅，自己回看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
作为短篇，这个篇幅就差不多，既可以让人预见这两个人肯定要在一起的欢喜冤家，又可以作为开篇给后面可能的衍生打下基础。
尤其收尾的时候，男女主近距离的交互，每一格都可以是大头照，能让顾千寻最擅长大绘卷完美发挥，想来他们的美貌和心动时的羞涩绝对会很好看。
门锁旋转，顾千寻洗完澡回来了，这次倒是有知道给自己裹个浴巾，就是头发完全没擦，走一路后面的水就滴一路，跟花洒似的。
陈澈命令她坐在电脑椅上别乱动，回头去拿毛巾水盆还有吹风机，插上电源，呼呼热风启动，这让顾千寻本能地抗拒起来，猫儿一样甩头抖水，弄得到处都是。
“再乱动晚上就没有炖牛肉吃了！”陈澈只好搬出必杀技，顾千寻这才安分下来。
“坏蛋。”她低声嘟囔了一句，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故意要让他知晓。
“坏蛋是臭的，而我是香的，所以我是好蛋。”跟她说话总觉得是在对付小孩子，陈澈也不自觉的换上了温柔妈妈的说话方式。
“所以男孩子会生蛋吗？”她忽然问了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呃……准确来说这是女孩子的事情。”陈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生育这回事，想来她从没上过保健课。
“我以前拿鸡蛋放在被子里，想自己去孵，但是里面并没有小鸡出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它们都碎了。”顾千寻看着有点失落，“我也没有生过蛋。”
“人是不会生蛋的，男孩女孩都是，你只会生小孩子。”
“要怎么做才会有小孩？”
怎么做？脱光了抱在一起呗，6699什么的。
这种荤话实在说不出口，尤其面对那样单纯的眼神，顾千寻真的只是个孩子，虽然外表是少女的模样，满满的求知欲，对世界充满好奇。
顾朝说有她没有上过学，但是有请家庭教师来教她，想来老师只会教语文，最多再来点加减乘除什么的，更多的应该是绘画知识，什么物化生政史地统统不知道。
她不是笨，单纯是没有常识，就像一朵才刚开始绽放的白百合，没经历过雨雪冰霜，更不明白世间百态。
那样强的画技和专业精神，顾千寻应该是迄今为止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奉献在绘画上了，根本顾及不了别的东西。
“只要男孩和女孩结婚，那他们将来就能有小孩了。”思来想去，陈澈找到一个比较纯洁的解释方式。
“那你跟我结婚。”顾千寻眯着眼睛，呼呼热风中，她的长发散漫如云，小鸡窝终于恢复成了公主殿下的模样。
怎么你也来这套？陈澈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你们俩姐妹是跟结婚二字杠上了是吧？姐姐玩的是试探，那你呢？别跟我说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内心其实住着邪恶的小魔女！开玩笑这种事你应该根本不会的！
“不行的，要结婚也得先喜欢才行。”陈澈耐着性子说。
“我是很喜欢你啊……”顾千寻忽然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陈澈一怔，手里梳头的齿子慢了半拍。
“做的饭。”她缓过来接着说。
公主您能一次说完么？这天然呆是要害死人啊，分明知道她不可能真的抱有爱之类的东西，但却会无师自通的知道怎么撩人心弦。
长那么漂亮，要真是个正常姑娘，出门去这几句话就把小雏男忽悠瘸了，套上链子就汪汪地跟着跑。
“我写了新故事的剧本，你看一看吧。”头发梳的差不多了，陈澈赶紧转移话题，不然再聊下去真不知道她又会甩什么暴论出来。
“那么快？”顾千寻吃惊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的表情变化往往不会很强烈，和真正的无口还差得很远，只是波动的比较少。
“毕竟我是靠这个吃饭的，就像你靠绘画一样。”陈澈不免有点得意，这是长面子的事情，免得总是被顾千寻呛着走。
“写字？”顾千寻看了一眼文档。
“准确来说是写故事，或者小说。你看小说吗？”
“看过，但是看不太懂，漫画也是最近才开始看的。”
“那试试看这个故事，不懂的话我跟你讲。”
“好。”
故事不是很长，不过因为多了很多镜头注释，整个篇幅还是有好几页的。
顾千寻一点点的滑动鼠标滚轮，她的阅读速度偏慢，就像小学生刚开始学课文那会儿，遇到长句子需要慢慢理解，陈澈耐心地等她读完。
以前他也接过几个剧本的兼职单子，顾客都是好评如潮，专门给漫画家写还是第一次，有点小兴奋也有点小期待，想知道顾千寻会怎么评价他的作品。
“为什么女主角要一直欺负男主角，做那么坏的事情呢？”
大概半个小时，顾千寻才全部读完，抬头看着陈澈，问的非常疑惑。
“因为她小时候就已经喜欢男主角了。”陈澈解释说，“但是男主角一直跟别的女孩子玩，她不高兴，就用这种方式让男主角注意到她。”
“喜欢一个人……就要对他做很坏的事情？”顾千寻听的似懂非懂。
“也不全是这样，只是对有的人来说，表达自己的爱意很难，所以他们就会转而用特别一点的方式，只要能让那个人眼里有自己就好了。这种角色一般可以叫做傲娇。你可以记一下，以后也能用得到，是非常讨大家喜欢的一种角色。”
“这样啊。”
顾千寻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出拳，轻轻打了一下陈澈，嘴里低声说嘿呀。
“你在干什么？”陈澈没搞懂她这个行为的含义。
“我喜欢你，所以我也要对你做很坏的事情。”顾千寻抬头看着他，“我是不是也是傲娇角色？”
陈澈被她求夸的小脸给逗乐了，难怪全世界的爸爸都喜欢养女儿啊，这种懵懵懂懂的认真劲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萌的物种之一！
然而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似乎是为贯彻我很坏这个原则，顾千寻又伸手在陈澈的大腿内侧狠狠掐了一把，疼的他差点蹦起来。
这种位置按理说只有上课时的女同桌才知道，既能挡着老师的视线偷偷摸摸，又方便一把掐住很多肉狂拧，天知道她个没上过学的小呆瓜是从哪学到这一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