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李瑁:请陛下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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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漏夜追堵截杨家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似乎是这里的领头人,一身原本崭新的蓝色圆领长袍早已褶皱不堪,就像是刚从咸缸里捞出来的咸菜似的,脚上的一对靴子也已沾满泥垢,跟东市上的泥瓦工没什么两样。

他把手中才嚼到一半的肉脯一扔,失声叫道:“官兵来了,赶紧躲起来!”

可他们并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也从未做过这方面的演习,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躲,躲到哪里去。

这句话产生的唯一后果就是,女人小孩惊恐地哭作一团,男人们慌乱地到处招呼,下人们则吓得四处乱走,本来就混乱不堪的临时营地顿时变得一片狼藉。

那个中年男子气得直跺脚:“安静!你们就不能小点声吗?”

他的话没有起到任何喝止作用,反而使得场面更加混乱不堪。

不过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之后,一屁股钻到了马车里,就当做躲起来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铠甲在昏暗的夜色中反射月光,透出如水般的银亮。

能用得起这么漂亮铠甲的,只有皇帝直属的羽林军。

如果杨家有临危不乱的有心人,只需要那么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支队伍其实比杨家还要狼狈不堪,比杨家还更像逃亡过来的。

马匹暴躁地嘶鸣着,呼着白气,时不时就要甩头刨蹄。

坐在马上的身影也早已七歪八倒,看着不像精锐的羽林军,倒像乡下的兵痞子。

他们一个个神色疲惫不堪,不少人头盔戴歪到了耳边,摇摇晃晃地挂在那里。

只有为首一人,骑下马匹通体白色,鬃毛虽然被雨水打乱,但掩盖不住矫健神勇的风姿。

而马上的那人,是这支队伍里唯一没有穿铠甲的人,着一袭紫色束腰锦绣龙纹澜袍,衣服上绣的是腾云三爪金龙,头上戴的是金银双线云纹幞头,上饰碎珠攒红玛瑙。

那人身上衣裳虽然因为湿了又干,显得皱皱巴巴,但丝毫掩盖不住那通身的天潢贵气。

按照礼制,这是被封为亲王的皇子才能穿的服饰。

杨家有下人认出此人正是寿王李瑁,不禁大喜过望,纷纷奔走相告:“没事,莫怕,是寿王到了,他必不会伤害我们的。”

这一幕同样也被边令诚看在眼里,他精神一振,自认为抓到了破绽,不顾身上的疲乏,出言试探李瑁:“大王可是听见他们说的话了?为什么他们说你必不会伤害他们?”

承认吧,就是你策划他们逃出长安的吧?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但李瑁怎么可能会认?

他短促一笑,开始发挥他在职场上千锤百炼的扯谎本事:“这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还心存侥幸,以为我会包庇纵容他们。边中官且看我如何处置。”

李瑁先是断喝一声:“围住他们,不要让他们逃了!”

羽林军听令,数百人立刻将杨家的车队团团围住,同时长剑出鞘,齐齐指向杨家车队。

寒光凛冽,刀锋冷厉,树林里立刻弥漫了一片肃杀气氛。

杨家人随后又慌乱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变故,全都挤作一团瑟瑟发抖。

李瑁跟边令诚按马前行,缓缓来到杨家车队面前。

李瑁道:“你们主事的人是谁?叫他出来,我有话要问他。”

早有下人赶紧钻进马车里,把躲在里面抖成一团的那个中年男子给拉了出来,中年男子先是抬头一看,发现是李瑁,顿时脸上现出喜色,再一看周边兵士杀气腾腾,又吓得喜色一点也没了,颤颤巍巍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瑁斥道:“放肆!你一介白身见本王居然不拜?”

中年男子被他这么一吼,抖得跟筛糠一样,想也不想,赶紧双腿一软,跪倒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疼得他一顿呲牙咧嘴,却又不得不恭恭敬敬地回道:“草民拜见大王。”

李瑁冷冷地道:“底下跪拜者是何人?报上姓名来。”

那中年男子赶忙道:“草民杨玄珪,是蒲州永乐县人,开元二十三年迁居长安。”

李瑁假模假样地点点头:“你可认识本王的王妃杨玉环?”

杨玄珪点头道:“自然是认识的,王妃自幼父母双亡,乃是草民的三弟杨玄璬抚养长大的。”

他讨好地对李瑁和边令诚挤出了一个笑容:“所以我们都是一家人,呵呵,一家人。”

李瑁道:“没错,下面这个问题就是问你们这一家人的。说!你们把本王的王妃藏到哪里去了?趁早交出来,本王还可以考虑从宽治罪。”

杨玄珪一脸惊愕地道:“大王何出此言?王妃不是就在寿王宅里服侍大王吗?”

李瑁冷笑道:“此妇不遵妇德,未得本王允许,擅离王宅,迄今未归。她除了你们这里,还有何处可去?”

杨玄珪大惊失色:“王妃离宅了?大王明鉴,草民可是一点不知啊,而且草民也已经半年多没有见过王妃了。”

李瑁用马鞭指着乱糟糟的车队道:“既然不知道王妃离宅,那你们为何这么急匆匆地畏罪潜逃?”

一顶又一顶的帽子扣下来,扣得杨玄珪双眼大睁,惊恐万状:“大王,可不能血口喷人啊。不是你让我们离开长安的吗?”

边令诚大喜过望,总算抓到李瑁的把柄了,立刻看向羽林军的带军校尉,对他使了个眼色。

校尉会意,又立刻给其他的士兵也使了个眼色。

唐朝宫廷政变繁多,因此羽林军平日训练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如何随机应变,保皇宫,杀叛贼。

握在士兵们手中的长剑已稍稍偏侧,暗中瞄准了李瑁。

只要有一点苗头,边令诚一声令下,这些长剑都将转向李瑁。

毕竟,羽林军是皇帝的军队,不是他寿王的。

李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视若无睹,表现得比杨玄珪还要震惊,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血口喷人的是你吧?本王什么时候有做过这等事?”

杨玄珪据理力争:“就是两日前的戌时,大王亲自到我们家里,先是跟我三弟窃窃私语了一阵,又神色匆忙地不告而别。然后,三弟那边的管家跑过来跟我们说,大王紧急过来,是因为得知了陛下厌恶杨家。”

正说着,杨玄珪瞄见一旁的边令诚面色阴沉,打了个寒战后咬牙继续道:“随时可能兴起刑狱。为防不测,让我们赶紧离开长安,先避避风头再说。”

此言一出,校尉和士兵们的目光热切地望向了边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