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恩科
“这些天看下来，你的文章已是无多大问题了，韵诗总体虽然平庸了些，但却也称得上够用……院试于你，应是不算什么难题。”晏平又看罢一篇文章之后，便是将其放在桌上，轻点了点头。
另一边，得了夸奖的贾琛面上不见什么惊喜之色，只是对着面前的晏平微拱了拱手。
而见他这副模样，晏平稍一停顿过后，又是轻声告诫道：“院试既罢，那身上便算是有了功名，也有了参加乡试的资格。
乡试的难度，与府试，院试相比，却又可谓是天差地别，你若真还有上进之心，那接下来便万万不可懈怠，骄傲自满，平白误了大好光阴……”
说到这，晏平脸上也是多了些追忆，感慨之色，显然也是一时推己及人，联想到了自己过去年少时的一些经历。
“我记得…你是金陵人氏?”
“是…”见平日里总是显得沉默寡言的晏平今日话忽然多了些，贾琛略微一怔过后，便是恭敬拱手回道：“学生正是金陵人氏。”
“金陵是个好地方，昔年我年少之时，也曾南下游历过，确实称得上一句人杰地灵……不过你既是金陵人氏，参加科考却又何必千里迢迢赶来神京这边?”
听到这话，贾琛稍一迟疑过后，便是拱手将前身之事简述了一番。
而另一边，晏平听罢，眼中也终于是多了些惊讶之色。
“这么说来，你与神京贾府…乃是远亲?”
神京贾府，一门双国公，跟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扫庭犁穴，可谓是与国同休，贵不可言，便是在如今众多勋贵之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晏平平日里对于官场虽是涉足较少，可贾府的名声却也是真切听过的。
一时间，晏平也是不由轻摇了摇头。
当初他收贾琛入门，只是看中其人尚有几分聪慧，孺子可教，倒是没有过多在意什么，只简单询问了一下籍贯便算了罢，却是没想到贾琛竟然还有这般背景……
另一边。
见晏平摇头，贾琛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可随即却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有些疑惑了起来。
这其中，是不是犯了这晏平的什么忌讳?
毕竟据他所知，有些清贵的文人墨客素来不怎么喜欢与武勋之家有交集，觉得有辱斯文，而现在贾府偏偏又是一等一的武勋之家……如若真是如此，那对于贾琛本人来说可真就是无妄之灾了。
一则，他与贾府除却一个远亲的关系外，就再无什么多余瓜葛。
二则，若真是犯了这晏平的忌讳，那自己这好不容易找的辅导老师，岂不是就要飞了？
倒也不是担心什么银子花费的问题，主要是眼前的晏平……确实是好用呐，想再找一个如这般教得好，脾气好的，那难度恐怕实在是不小。
就在贾琛有些疑惑之际，一旁的晏平却已是回过神来，也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心思不过稍稍一转，便是明白了某人现在的所思所想，于是便轻摇了摇头，“于文于武，对于我这般闲人来说无甚意义，你不必担心什么。”
贾琛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又见天色已晚，稍稍一顿之后，便是对着晏平拱手道：“既如此，今日便不再多叨扰晏师了。”
…
拜别晏平之后，贾琛便出了晏府，一日未沾什么多余米水，此时自然觉得有些饿了，便准备去城中他处吃些东西。
不过刚行两步，却又是迎面撞上一人。
来人面容端正，一身儒袍，带着方冠，束发一丝不挂，再加之手上拿定一把折羽扇，看上去便是平常的儒门士子模样，不过或许是由于其人身材生得颇为高大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莫名又多了几分刚猛之意。
那高大士子一见到贾琛，便是快步走上前来，笑着微微对贾琛拱手招呼道：“原来是贾兄，方羽有礼了。”
“方兄客气了，可是来寻晏师的？”贾琛闻言也笑着拱手还了一礼。
这方羽同样也是晏平所收的学生之一，家境颇为殷实，平日里与贾琛虽然谈不上有多交好，可却也称得上一句和谐。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眼前这方羽已是参加，并顺利通过了院试，身上是有着生员功名在的，所以在晏平的诸位学生之中，其人的地位倒算是颇高一些。
由此，也可以一窥功名对于一个读书人究竟有多么的重要，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却也足可受到普通人尊敬。
“正是，近日读书时总有些疑难不解，便想着赶来晏师这边一趟……看贾兄这般，想来已是受过晏师指导了？”方羽笑着点头回道。
而听到这话，贾琛也是轻点了点头回应。
方羽见状，又是微微一笑，“贾兄的才学我也是知道的，院试本就问题不大，如今又受过晏师一番细心教导，想来就更是十拿九稳了，倒是还要先祝贺一番贾兄了。”
方羽在众人之中，本就以性情温和，稳重而出名，从来不会落了什么人的面子，便是二人之间交情比较浅薄，也是这般。
另一边。
听到这话的贾琛轻摇了摇头，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自满之色，只轻应道：“方兄莫要再捧我了，我自认才疏学浅，便是此番真侥幸过了院试，恐怕也只能止步于此……倒是方兄，我听闻已是参加了今年的秋闱恩科?”
乡试通常每三年一次，在八月举行，由此也被人称为“秋闱”，应试者一旦中举，不但便有了选官的资格，更是能参加来年二月举行的会试，可谓是真真切切，字面意义上的前途无量。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乡试在去年不过才刚刚举行一次，下一次乡试应在三年之后才是。今年的乡试，乃是因为太上皇的六十寿诞就要到了，所以当今的崇平帝便又特意下旨礼部，再加开一道恩科取士，以彰庆祝，盛大之意。
故此，刚刚贾琛也才会在乡试后面特意加上“恩科”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