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伦敦

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新伦敦。

气温的骤降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短短数十日，气温就降至冰点。可如今才九月才至，甚至秋天都还没有过去。树木来不及落下叶子，整个森林都被寒冷的冰霜覆盖。这番壮观的景象预示着这场天灾的不正常。

在能量塔外壳的施工过程中，不少的工人选择在塔顶一跃而下，结束这场在他们看来漫长而又没有结局的工作。工人的数量由登岛时的500人锐减到了370人，而工程师们也因过低的温度，失去了近50人。

帝国的年轻军官，“新伦敦”的总督、长官，“斥候”盖尔•格里芬，瘫坐在他的椅子上，面对着即将耗尽的资源以及愈来愈少的人口一筹莫展。

他的一生几乎没有任何危难的时刻。自幼，他在最优渥的环境里长大，艾娜作为他最优秀的仆人，陪伴着他成长，任劳任怨地服务着他生活的方方面面。他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相反，他崇尚武力，并有着极强的自尊心和荣誉感。而这些特质作为帝国的军官再合适不过了。于是，作为传奇蒸汽列车驾驶员格里芬的后代，他被女皇亲自指定为751号能量塔计划的总督，远航至帝国东侧的小岛，建立“新伦敦”避难所。而在他阅读了父亲的日记过后，决定在夏尔镇寻找一位乡村少年，与他一起前往大海。

时光如白马过隙，这位年轻军官督管的城市，如今已经到了它生死存亡的时刻。人口锐减，资源紧缩，恐惧和反叛随时在人群的心中蔓延。前几日的警察叛乱也沉重地打击了他的精神。如果这些帝国的精锐士兵，如今对于帝国的信仰也如同风中残烛一般，那么还有谁又值得自己相信呢？斥候从此杯弓蛇影，生怕自己的生命会在一声枪响中草草收尾。

但最可怕的消息终于在电报机中传来。这也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新伦敦，帝国方面的最新通知。请认真查收。

根据帝国科学院最新的测算数据，天灾的第一批暴风雪，来的比原预测的11月11日还要早，几乎提前到了十月份乃至九月中旬。不仅如此，第一波先锋寒潮的温度也远超我们预计：暴风雪中心可能低至-30℃左右。届时，海洋将会冻结，751计划的相关人员将无法通过蒸汽轮船返回大陆，并且暴风将导致电报机无法正常工作，我们将失去与你们的通信。唯有待到第一波先锋寒潮离开、温度回升且海洋解冻才有返回的可能。很遗憾，帝国方面目前运力过于紧张，没有多余的轮船能在一周之内迅速到达你们的岛屿迎接你们。而就在你们的北方的城市——752号计划的能量塔施工地“新利物浦”已经断绝了与帝国的所有联系。他们失败了，而你们将成为东部岛屿计划最后的希望。在寒风中，你们唯一生还的可能便是目前建造的巨大能量塔——如若你们成功建成并直接投入使用，还有一线生还的可能。

帝国的子民们，天灾在即，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全体帝国军官将向751计划的全体人民致敬！向“斥候”盖尔·格里芬致敬！

帝国最高情报处于9月10日

......

斥候的双腿脱力，扑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

“我们这算是.....被帝国抛弃了吗？”斥候望向身边一言不发的秘书，艾娜。

艾娜，这位从小服侍着盖尔的女仆，至始至终也都只是一脸的平静。对于她而言，见证盖尔的成长与死去，他的人生便是她的全部意义。

“老爷。这并非是一种抛弃。而是你的使命从领导他们建造能量塔改为了领导他们挺过这场暴风雪。”

艾娜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沉重的字眼都直击盖尔的心灵。自己又如何有能力带领人们对抗天灾呢？

西蒙站在门口，望着室内死气沉沉的二人，沉默地转身离去。

门外，工人们正在为能量塔即将修建完毕而欢欣鼓舞。对于他们来说，修建完毕意味着可以回到温暖的家里、回答帝国的怀抱之中，更重要的，是回到家人们的旁边。

西蒙望着在营地边欣赏能量塔边吃晚饭的工人们，它是那么的高大且坚挺，这让他想起了灯塔——灯塔作为引导船只归航的信标，让如今的他对其抱有无可言说的崇拜之情。能量塔坚硬的外壳，是由术士们的魔法与最坚固的黑曜石拼接而成，它能够抵御外界零下一百摄氏度与内部核心上千摄氏度的巨大温差，从而将巨大的热量引导到每家每户之中。

西蒙闭上眼，不知道这副久违的欢快景象还能够维持多久，人们的团结与快乐，太脆弱了。仿佛鲜花种在泥土里，美丽，而又容易被狂风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