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反抗的机会
【别人的生活，过的像是爽文刻画。】
【主角身边，全是贵人与卓玛。】
【可哥们儿的故事，作者是他吗的余华！】
这词儿写的太勾八好，以至于让程野打开了评论区。
平时很少在网络上留下痕迹的他，不得不在视频下评论了一句话。
“草拟吗，哥们儿过的很好！/（墨镜微笑黄豆）”
息屏，他揉了揉因为改画而通红的眼睛，然后，瞥了一眼倒映在地铁玻璃上，像是沙丁鱼一样被挤着的自己。
可捏在手心的手机，则是再次传来震动！
【音符】
【您有一条新回复。】
震动越来越频繁，像是紫色心情漏电，把他手心震麻了。
【您有一条新回复。】
程野不语，只是默默打开手机。
回复同他想的一样。
该死的评论区，把墨镜微笑黄豆脸上的墨镜，给无情摘掉了。
让可怜的黄豆泪流满面的同时，附上了一句话。
【有人看乐子，有人照镜子。】
【墨镜难藏泪，想哭你就哭。】
“该死的网友，我草拟吗！”
程野心里盛怒之下，怒了一下，身体却并不舍得，把刚买的红Note米捏碎。
只是小心翼翼的把它装回口袋里。
毕竟他的银行卡和某宝，某信钱包，在交完房租后，都已经再榨不出多余修屏幕的钱！
“凭什么是我在照镜子！？”
面对自己的时候，程野一向很诚实。
他不会嘴硬说，自己是看乐子的人。
因为生活不会骗人。
如果他是爽文主角……
那真没必要乘坐价值数千万的集装箱出行。
甚至没有必要在通宵一夜工作后，还要去公司。
主角，大抵是不需要工作的。
但是他不行，哪怕他根本不想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工作室，他也不得不去。
因为明天会发下来的工资，将决定他下下个月，是不是要去桥洞底下盖小被儿！
房租可是一个月一缴的，他只交到下个月！
【下一站，体育西路，请下车的……】
地铁广播响起，沙丁鱼群开始涌动。
冲击之下，程野距离地铁车窗也越来越近。
他能够感受到，便宜面料贴到大腿上的沙痒，也能感觉到，衬衫勒紧脖子带来的窒息。
这窒息的感觉，让本就有些目眩的他，稍稍闭上了眼睛。
试图通过闭眼，带来黑暗。
那像墨镜一样的黑暗，应该可以让他暂时忘记这座城市的繁华，让他得到片刻的宁静。
但是好死不死。
刚刚闭上眼睛的程野，听到了一点熟悉的旋律。
【会いたいと思う回数が……】
程野没睁眼，但心里已经有了画面。
并且，眼角真的有些酸。
这首歌曲叫做圣诞快乐歌。
但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歌的他，并不快乐。
八年前，这首火遍岛国的歌，二十岁的他，在东京塔下第一次听到。
记得那天是圣诞节，东京的雪不大，但每每想起，程野的心都很凉。
因为在听到歌的时候，程野同时收到了两个信息。
第一条，是在土澳留学的同乡女友发来的。
【我们分手吧，我喜欢上了Charlie，他很优秀，对我很好，你借我的钱，慢慢还你。】
第二条，是留在老家做事业的父亲发来的。
【家里厂子出事了，刚刚打你卡里的钱，够你读完大学，但应该不会多给你了，剩下的爸爸要还工人钱，对不起了。】
之后。
程野只收到过一笔来自父亲的钱而已。
二十岁的他，不禁得出结论。
破产的老爸，比爱上白男的女友靠谱。
“呵……”
程野笑了笑，睁开了眼睛。
算了。
这些年，不也就这么过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最起码，自己曾经追逐过梦想不是？
他那时喜欢画画，便是去了东京学画画，算是多了个技能。
虽然没能成为名画师，但这项技能，现在已经成为程野谋生的手段。
他身为为数不多的能够担当作画监督的人，工资虽被无情压榨，但还是不错。
家里的债务，在他一个月两万左右的月薪面前，虽然多，也不是还不起。
只要坚持下去，一切会好起来。
程野是这么相信的。
虽然说，他早就忘了，童年的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画画。
【体育西路，到了……】
沙丁鱼群再次推着程野，把他推出了地铁门外，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任凭浪潮按住自己，随波逐流。
等到为了生活奔波的鱼群游远去，他才能再次随着另一波鱼群回到车上。
大约生活也是如此，一浪接过一浪，每一浪，都无法反抗。
曾经的程野，也把生活过的有点爽文意味。
家里做着农机，事业红红火火。
他也曾是坐着宾士去上学，享受过人们羡艳的目光。
可是当浪潮来临……
一切拥有的，就会如同泡影一般，被浪潮带走，消失不见。
就像刚刚在自己旁边歌曲外放的姑娘，消失的干干净净。
有时程野觉得很公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有时又觉得不公平。
为什么，自己不能永远住在河东？
他自幼并不比别人差，甚至要优秀些，无论成绩，样貌。
可是为何，别人一证永证，自己就得面临版本更新！？
这算是自己倒霉？？
思来想去。
程野还是觉得，是老爹太善良导致的！
曾经经营的小厂，现金，各类预付款，被合伙人卷走。
据说那人去了罗马，生活过得潇洒。
而程野的父亲，本可以不承担工厂工人的工资，各种赔款，直接赖了，也不会怎么样。
但是那个做父亲的选择给程野来一点言传身教……
居然是二话不说，承担了一切责任！
程野不由得想写个小作文，叫，我那狗日的爹。
不过每每提笔，又会将笔放下，将生活的担子扛起，给老爹打钱还债。
谁让老程同志言传身教教的好呢？
“当爹的，就要扛起一切！”
想到这里，程野拿起手机，发送了个消息给老程。
【程野：老程，我现在扛起一切，昨天偷偷给你打了钱，你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
在生活的摩擦下，程野大抵没有了追逐梦想的勇气。
但是调侃老程的勇气……还是有的。
不一会，程野便是收到了回复。
【老程：钱我收了，你小子记住，活到过年，回家取你小命！】
程野目光一颤！
【程野：卧槽！？我能回去过年了！？你不是说怕追债的人来砍死我！？】
【老程：哼，你娘想你了，没事，谁来砍你，我砍谁，你的命只能由我取。】
老程老不正经，平日就喜欢看点玄幻小说打发时间。
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多少沾点网络中二病，每次都会让程野想笑。
不过笑的同时，不由的些许感慨。
由于家里欠了不少钱，程野已经三年被老程命令，禁止回家过年，免得惹上麻烦。
可是，今年父权特许！
程野，可以回家过年了！
但随即，程野手机上的来电声，打断了程野的输入。
他接起电话，一阵软糯的声音传出。
“程野君，你们老板刚才和我说，你答应了，今年新年，来公司全程和我进行新项目的分镜监修，是真的吗？”
程野双眼一瞪，差点没昏过去。
电话他接的很快，是因为有所期待，毕竟打电话来的，是被外派，来自岛国甲方的原画师，羽川惠。
人美声甜，中文流利，岁数很小，人又很大……
一般来说，程野很少会对她的来电产生厌恶。
但现在不同！
他很烦，很后悔接这个电话。
但羽川惠只是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很困扰诶，据说，新年是你们最重要的节日……如果程野君不能回家的话，总感觉……”
饶是她的声音再甜，人再美，说的话也善解人意……
程野现在，也不想听她说话。
这好不容易能回趟家的机会，是不是又要被浪潮冲走?
难道真的，只能如此？
永远随波逐流，永远接受安排，永远不能做自己想要做，喜欢做的事情？
程野心中，一团莫名的火被点了起来。
同时，眼前，出现了一排小字。
【想不想要反抗一次的机会？】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