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找感觉
“抠门程，你今天到底怎么啦？”
“……你吃的哪家拼好饭，有没有医疗保险？”
钟晓晓就是个充满好奇心的小富婆，总喜欢刨根问底然后吐槽。
在程野的视线里。
有些古灵精怪的她，一边发问，一边抬起那被袜沿勒出肉痕的双腿，一路小跑到打卡机面前。
伸出大拇指一戳，打卡成功的提示声响起。
随着提示声，她看向时间，当即一愣，收起想要追问的心，回头开口喊道。
“丢……58，59分了！抠门仔快来，不然扣工资咯！”
她回头招手，淡黄色的头发挂落脖颈，绕在耳机上，活力的感觉，和那些搞亚文化颓废妹的完全不同。
程野点了点头，有些惯性的加快了脚步。
可是，就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
他笑了。
有什么好急的？
他的步伐，直接放缓，在钟晓晓不解的双眸中，站在了打卡机前。
距离扣钱时间，还有最后的十秒。
“诶，打卡！”
钟晓晓催促，但程野，却是闭上了眼睛。
既然有了底气，也做了决定，那就……
反抗。
于是乎，在钟晓晓的眼前。
程野昂头，随后，不紧不慢的把手，放在了打卡机前。
在打卡机机最后方的电子屏上，那表示分钟的数字，从59，变化到1的时候。
他才堪堪按下。
“喂，白痴啊，你真疯了吧，昨天吃的外卖真没毒？？”
“还是我喝了你的咖啡，你那么不爽，不至于吧兄弟，故意扣自己两百块！”
“我猪脚饭请你吃大碗的行不，当是赎罪了！”
目睹神奇一幕的钟晓晓，很难理解程野的行为，于是在一旁疯狂猜测和吐槽。
毕竟，谁家好人打个卡，会像是弹钢琴一样！？故意迟到的那么有仪式感！？
她不是那种心里藏得住话的人。
每天都开开心心，和一众女孩子们叽叽喳喳。
而且，就算被惹到，也会很快恢复心情，似乎没有负能量。
可能，她不会真正发愁。
好像，一如曾经的自己。
程野不再多想，而是摇了摇头，开口淡淡道。
“我只是在找回一种感觉。”
“咩感觉？？”
听到这话的钟晓晓，觉得自己大脑有些发烫。
而程野，依旧不紧不慢的笑笑。
“由自己掌控时间的感觉。”
“……”
钟晓晓的大脑正在处理这句话，然后卡住了。
她只觉得眼前的程野，真的和平日不太一样！
这种从容的，这种自信的样子，他平日里少有。
通常，只在画画的时候看得到……
钟晓晓撇撇嘴，她决定让大脑直接停转，不去思考他为什么这么做，只是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吐槽。
“死衰仔……装什么靓。”
她嘬着咖啡，向一侧走去。
……
找回一点点感觉的程野，没听到她念了个什么咒语，直接踏进办公区。
视线一扫，看到了工位上一条又一条两眼翻白的咸鱼。
他们统一姿势，抬头，看向天花板。
似乎透过这块板子，可以看见远方深邃的星空，可以看见热烈的太阳。
但是很遗憾，程野知道，所谓的星空，太阳，只在脑海里。
公司的天花板，却在眼前。
程野摇了摇头，开口问道
“余一凡在办公室吗？”
他不定向的往鱼群抛去问题，收获了一束束讶异的目光。
余一凡，是脚下这家公司的老板。
且，平日里最烦别人叫他全名。
吃人不吐骨头的他，甚至臭不要脸的觉得自己很讲义气，很把员工当兄弟。
遂让公司所有人，都叫他一声“一凡哥”。
若是叫了别的，开会直接罚50……
这种脑瘫规定也只有这种鸟人想得出来。
“额，程监督……一凡哥昨天去谈项目，今天还没过来呢。”
正在接水泡咖啡的前台小咸鱼，差点没被程野的问话吓死，唯唯诺诺的回应。
程野无奈挑了挑眉。
谈项目……
去玩就去玩，谈个锤子的项目……
“那估计还得等一会儿，算了，收东西再说。”
程野心里这么想着，走向工位，但越想越气。
自己他吗的通宵改稿，一画就画六个小时，肩膀硬的像僵尸。
他倒好，卷着剥削来的钱，不是高尔夫就是高档会所！
最气的是，他玩就玩了，程野也不想多说什么。
但是一边往肚里下美酒，一边抬着手机下指令，说程野的画一点美感都没有，要画五彩斑斓的黑。
这就很让人反感！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走人，眼不见心不烦。
程野这么想着，脸上也好看了一些，没有很大怨气，甚至有些不舍。
当然，不舍得的肯定不是牛马生活和煞笔老板，而是转过弯去，坐在监督办公室里的同事。
羽川惠。
“羽川小姐，刚刚有点事情，挂了你的电话，不好意思。”
“欸~”
她甜甜的声线，让程野不由自主的把笑脸又挂上，而她继续说道。
“没事，我完全不在意呢，毕竟是很过分的请求吧，过年强制要求不回去什么的。”
“不过程野君，你没事吧，今天好像迟到了呢？”
羽川惠的中文流畅，可是用词却依旧是岛国风味，让人感觉很有分寸也很体贴。
眼前的她，身穿淡灰色毛衣保暖，而下方那扣子扣紧，甚至系了领结的白色百褶衬衫，挡不住其雪白脖颈下方那优美的半弧。
包臀皮裙和深棕色的透亮光丝更是将“美人OL”这个词汇狠狠的按在身上。
不过，羽川最大的魅力，是在脸上挂着的那半框眼镜上！
那轻推眼镜的姿势，太有杀伤力！
和看上去就是漂亮女兄弟的黄毛妹妹形成强烈反差！
若是没有羽川惠在他办公室……
程野觉得自己的系统，还能早觉醒几天。
毕竟这逼班真的不是人上的！
程野点了点头道。
“我是故意迟到的。”
羽川惠一愣，而程野则是继续开口。
“并且，他的规矩，的确不是人能提出来的，所以……”
“我打算走了。”
程野开口说完，冲着她笑了笑。
旋即转身，抽出两个纸盒子，把自己的数位板，键盘等装了起来。
没有在意羽川惠的脸上，那挂着几分好奇的表情。
“程野君是要辞职吗，下定决心了吗？”
他的身后，传来羽川惠的问话，程野依旧没有回头，背对着她收着东西。
“嗯。”
他将一挂59块包邮的耳机放在箱子中，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搞笑。
明明一桌子东西……
却只有数位板值点点钱。
但是程野根本不想看到，这个像是给自己刻着墓志铭的墓碑一样的东西，于是直起腰来，叹了口气，觉得东西都没什么好收的。
身后糯糯的声音则是继续道。
“程野君，那要不，我和你说件事情吧？”
程野刚想开口发问什么事，却听见几声阴阳怪气的命令，从办公室门口传来。
“程野！”
“为什么不回消息！？”
“我让你在我上班前把定稿和年底筹备的工作室主题画发到我邮箱里，是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