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洛州兵势如火
元戎崔祎对诸将说；
“我自然是出城闯一闯，去探探那故弄玄虚的尔朱军究竟是何虚实。”
若不是在场众人皆为世家子弟，讲究礼数，就凭他们那兴奋的模样，怕是当场就要大声喝彩起来。
崔祎站起身，双手按在案几上，对众人说道：
“如今已经入夜，大军行动多有不便，夜间易出差错。”
“我需先率一支人人皆能夜战、一人配备二马的精骑，出城试探，权当先锋。”
“若形势有利，明日我便调动王府的全部骑兵，以及诸王府中所有能骑马作战的精锐，并尔曹，总数近两千人，再出城向南一探究竟。”
“要知道，洛阳可不是那些胡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众人听后，个个摩拳擦掌，纷纷应诺称‘唯’。
眼下，整个洛阳周边地区如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
四处都是奔走的胡骑探马。
然而，无论这些胡骑探马如何活动，洛阳周边的众多河道、关隘等山川地势始终不会改变。
尽管不清楚尔朱驰马大军及其中军的具体位置，但已知他们从北方渡河后，处于洛阳西北方向。
从北到南，依次有瀍水、谷水、等诸多洛水的支流横贯其间。
这些河流利于灌溉农田，因而被各大世家门阀把控。
世家门阀们沿着这些河流修建了许多坞堡，用以控扼河道。
这些坞堡通常规模较小。
越小越难攻打！
因为攻城时，进攻方难以完全施展兵力优势，而守军却能轻松应对。
加之胡人骑兵并不擅长攻城，崔祎与深谙兵事的羊盏等人商议后。
一致认为尔朱驰马的大军几乎不可能逐个攻克分布在瀍水、谷水、洛水等周边的数百个坞堡。
只能凭借胡骑的机动性，在其间游走，将这些坞堡层层遮蔽，使其孤立无援。
若想彻底围困洛阳这样的名城，仅从一个方向采取行动远远不够。必须向南越过伊水，占领伊阙。
伊阙地势险要，关隘最窄处仅两百米。
向北则要占领位于河阴东方十里处、同样作为黄河渡口的冶坂，邓津。
攻下金谷，这里是洛阳西北邙山南麓，扼守崤函古道东端。
临平亭；同样在洛阳西北，小平津附近亭障，临近洛水与河水交汇处。
甚至还要攻下部分邙山山麓。
邙山地势虽不算高，却极不利于大兵团，尤其是骑兵大兵团展开行动。
即便做到这些，也只是从三个方向对洛阳这座拥有数十万人口的大城形成包围。
但这并非“围三缺一”的策略，“围三缺一”适用于对付占据险恶地形的要塞守军，而洛阳是一座人口众多的城市。
要攻下洛阳，必须将其彻底包围，断其粮草，迫使守军投降。
若留一面不围，敌军便可通过洛水的供给体系从外地运粮入城。
或许只有当洛阳城仅剩下一座金墉城时，才适用“围三缺一”的策略。
然而，这些外围情况，洛中诸人，包括崔祎对此全然不知，此时他们已丧失了诸多主动权。
尽管宿卫六军皆为天下精锐之士，堪称崔魏政权紧握在手中的续命良方，曾多次助力政权渡过难关。
多年前甚至还与曾经的敌人联手，改写了多个国家的命运，击败了那个敌人.....
正因如此，即便尔朱驰马手握号称十万的兵马，却也不敢贸然对洛阳发起进攻。
是的，他们曾经一起上过战场的。
尽管那时，那个男人还在镇压六镇，乱民；还是大魏的伊尹，霍光。
在崔祎于城内整军备武的这个白日，城外局势悄然发生着变化，而他对此毫不知情。
于时，尔朱大都督自中军，派遣独孤信，率领一千五百人南下，一路抵达洛州的广成关。
广成关位于汉魏洛阳城西南偏南方向，此处原有守军五百人，几乎未作任何抵抗便归降了独孤信。
此后，独孤信在洛州以南、广成关前这片豪强众多的平原耕地区域。
收纳了散布其间各大坞堡庄园中的豪强部曲，很快扩充了兵力多大两千人，算上原有的五百守军，总人数达到四千。
在兵荒马乱之际，整个洛州南方地区尽归其掌控，无数粮草、辎重、物资和布帛，通过他们控制的渠道，源源不断地向北输送。
紧接着，独孤信率部撤离广成关，并将关城小部分拆除，并非因为再往南已无敌军，也不会有勤王保驾之师前来，没必要在此驻守。
垂钓而已，非钓一鱼，乃钓一人。
荆州刺史李琰之。
并非国朝高门的赵郡李氏，而是一陇西土族。
祖上尝于敦煌擅开私署。
自号凉公。
除此以外，援军寡寡。
这正是崔魏政权的弊端所在，他们几乎把所有信得过的能工巧匠、最强大的精锐力量，都集中在了首都洛阳。
致使地方上没有一支边军能够及时救援，即便有，也远在数百里之外，不知身在何处。
至于各州刺史兵马，大多不堪战。
早在独孤信动手拆除广成关关城之前，尔朱兆率领一支人数不到五千的胡汉混合骑兵。
攻克了同样作为洛阳八关之一的大谷关，随后马不停蹄地向轘辕关进发。
大谷关位于汉魏洛阳城正南方，轘辕关则在汉魏洛阳城东南方向。
当尔朱兆的大军赶到轘辕关时，守军终于有了反应，不过并非抵抗，而是直接逃散一空。
此前，这些八关守军因洛州形势紧急，根本来不及逃散，被强行编入尔朱军。
他们原本听命于鱼思贤，但由于当时情况紧急，鱼思贤根本来不及下达任何命令。
导致上千守军被裹挟进尔朱军，如今总算有几百逃脱，也算是没有助纣为虐。
出了轘辕关往西南方向，可直驱曾作为捍卫中州要地的颍川，那里同样世家门阀林立。
在名义上，这些坞堡在局势有利时，总会做出一副恭顺服从的样子。
如同近百年来一直所做的那样，人力、物力、资源、财帛以及送子弟效力等，都会源源不断地奉上。
虽说还可以将那几百逃散的士兵抓回来重新编入军中，但尔朱兆并未这么做，正所谓过犹不及。
之后，尔朱兆就没去颍川，而是亲自率领部队，人不卸甲，马不停蹄。
从轘辕关转而向西北方向行进，目的地是洛阳八关的最后一关——那就是虎牢关。
虎牢关位于洛阳正东方向，是守卫洛阳的重要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