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标题章节
傅景瑜的枪管抵在我太阳穴上时，我闻到了硝烟混合着雪松香的味道。这个疯子甚至在绑架现场喷了爱马仕大地香水。
“周小姐，“他用枪口撩开我汗湿的刘海，“你未婚夫正在码头挨鞭子，猜猜他撑到第几轮会求饶？“
我盯着他领口若隐若现的蛇形纹身，想起三天前江望生送我的订婚戒指突然发烫，内圈浮现的CX-099编码像某种预言。
“傅先生对抢婚有特殊癖好？“我故意露出脖颈红痕，“可惜你这里...“指尖划过他锁骨处的疤痕，“永远比不上望生留下的印记。“
整个仓库骤然死寂。
傅景瑜突然低笑，鎏金打火机擦过我耳垂：“真该让江望生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他猛地扯开我衣领，后颈传来灼痛，镜面倒影里浮现出与他如出一辙的蛇形纹身。
“欢迎回家，我的新娘。“他咬住我渗血的耳垂，“第九十九次轮回，你终于回到我身边。“
1.
凌晨三点，我在囚室的铁床上数着霉斑。通风管道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是江望生前世教我的摩斯密码。
“别怕。“他裹着血腥气翻窗而入，黑色衬衫浸透冷汗，“东侧走廊第三个监控是盲区，凌晨四点十七分换岗。“
我按住他腰间渗血的绷带：“你又去偷抑制剂了？“
他瞳孔骤缩。我突然扯开他衣襟，胸口数字刺青“098“正在渗血——这是上轮轮回他为我挡枪时留下的。
“这次别想再骗我。“我摸到他藏在后腰的针剂，“蓝色药剂根本不能抑制系统，只会加深记忆裂痕对不对？“
江望生突然将我按在墙上，月光勾勒出他眼底破碎的金色数据流：“嘉兮，傅景瑜的倒计时只剩23天。这次我们必须......“
警报声骤然炸响，他把我推进衣柜的瞬间，傅景瑜的皮靴已经踏碎月光。
“我的狗也敢偷食？“傅景瑜的鞭子缠住江望生脖颈，蛇形纹身在暗处泛着幽蓝冷光，“周小姐要不要看看，背叛者的心脏长什么样？“
2.
我在阁楼发现染血的婚纱时，暴雨正冲刷着傅景瑜的罪证。内衬上“望生嘉兮白首之约“的刺绣被血浸成褐色，针脚与江望生送我订婚戒的刻痕如出一辙。
“喜欢这个彩蛋吗？“傅景瑜幽灵般出现在身后，指尖抚过我颤抖的脊背，“上轮轮回你穿着它死在我怀里，血溅了七米远。“
我转身甩了他一耳光。他舔着嘴角血渍笑得更欢：“对，就是这个眼神。当年你在孤儿院护着那小崽子时，也是这么看我的。“
记忆突然闪回阴雨绵绵的黄昏。八岁的傅景瑜被按在泥泞里，十五岁的我举着铁棍呵退施暴者。那时他眼里燃着的光，如今成了焚尽一切的业火。
“为什么变成这样？“我攥紧婚纱。
他掐住我的下巴按在穿衣镜上，镜中我们的倒影竟穿着血色嫁衣：“因为每次轮回你都会选他！“他的纹身突然暴起蓝光，“这次我要把选项都毁掉。“
4.
处决现场的血溅到睫毛上时，我终于看清死者腕间的刺青——098。江望生上轮轮回的编号。
“这是第九十八个。“傅景瑜贴着我的耳畔呢喃，“猜猜第九十九个会是谁？“
刑场中央的江望生抬起头，他今天特意系了我送的银灰领带。当傅景瑜的匕首刺入他胸口时，领带夹突然折射出奇异光芒。
“别看！“江望生用口型对我说。他的血在地面蜿蜒成099的数字，与我后颈发烫的纹身产生共鸣。
我突然想起初遇那日，江望生在咖啡厅用方糖拼出的摩斯密码：每个世界我都会找到你。此刻他的血正在重复同样的誓言。
5.
地牢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我在黑暗中摸索刻满代码的墙壁。江望生被铁链吊在对面，白衬衫已成血衣。
“东南角第三块砖。“他的气音带着血沫，“用婚戒划开。“
戒指嵌入凹槽的瞬间，整面墙浮现出金色代码。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前世记忆如洪水决堤——原来我们都被困在傅景瑜编写的恋爱游戏里。
“找到...核心代码...“江望生突然咳血，“在傅景瑜的...“
铁门轰然洞开，傅景瑜举着古董左轮走近：“在我的脊椎里。“他扯开衬衫露出机械脊椎，“要看看你们失败九十八次的杰作吗？“
江望生突然暴起，铁链应声而断。他徒手掰开傅景瑜的机械脊椎时，蓝色药液喷溅在我脸上，记忆宫殿轰然倒塌。
6.
天台的风裹着咸腥血气，傅景瑜的枪管同时指着我和江望生。他背后的电子屏显示着倒计时：00:00:59。
“选一个。“他的纹身正在数据化，“你死，或者他死。“
江望生突然笑了。很多年后我才明白，那夜他眼中闪烁的不是月光，而是即将崩溃的系统代码。
“记得那年我们在数据海看烟花吗？“他转头对我笑，“你说像不像现在？“
傅景瑜扣动扳机的瞬间，江望生扑向我。子弹穿透他胸膛时，我终于看清他虹膜里跳动的金色代码——那是傅景瑜永远得不到的，系统最高权限。
“要活下去...“江望生最后的血在我掌心写099，“等我来娶...“
他的身体化作数据流消散时，傅景瑜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哀嚎。我举起他掉落的左轮，对准自己太阳穴。
“休想！“傅景瑜扑过来的瞬间，我的枪口调转方向。
两声枪响撕裂夜幕。我倒在血泊里时，看到傅景瑜胸口绽开的血花，与他当年在孤儿院护着我时的伤口重叠。
“原来...“他跌坐在地轻笑，“你早就选了同归于尽。“
当黑暗吞噬意识前，我听到此起彼伏的系统警报声。这次，终于能彻底结束了。
（窗外忽然传来婚礼进行曲，病床上的周嘉兮睫毛轻颤。床头监控器显示日期：2023年9月9日。戴着金丝眼镜的医生推门而入，胸牌上写着：江望生。）
7.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睁开眼时，惨白的日光灯在头顶摇晃，像极了系统世界里傅景瑜书房的水晶吊灯。
“醒了？“温润的男声从床边传来。我偏过头，看见江望生穿着白大褂，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柔似水。他的胸牌上写着：主治医师江望生。
可我记得，在系统世界里，他从不戴眼镜。
“感觉怎么样？“他俯身检查我的瞳孔，白大褂下若隐若现的机械脊椎让我浑身一颤。那是傅景瑜的标志性特征。
“我...这是在哪？“我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仁和医院。“他递来一杯温水，“你昏迷了三天。“
水杯突然从手中滑落。仁和医院...这不是傅景瑜母亲去世的那家医院吗？
病房的电视突然自动开启，新闻主播正在播报：“傅氏集团新任总裁傅景瑜今日召开新闻发布会...“
画面切到傅景瑜的特写，他西装革履，嘴角挂着标志性的冷笑。当镜头扫过他手腕时，我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蛇形纹身。
“关掉！“我尖叫着去抓遥控器，却看见自己手腕上同样的纹身正在渗血。
江望生按住我颤抖的手：“别怕，那只是应激反应。“他的体温低得不正常，“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是谁？“
他摘下眼镜，露出与系统世界里一模一样的金色数据流：“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8.
深夜，我在病床上辗转反侧。走廊传来规律的脚步声，像极了傅景瑜的皮靴声。我悄悄下床，循着声音来到一间废弃的诊室。
诊室里堆满了病历本，最上面那本的封面上写着：傅景瑜，8岁。
我颤抖着翻开病历，一张泛黄的照片滑落。照片上是年幼的傅景瑜，他蜷缩在病床角落，手臂上满是针孔。
“那是他第一次住院。“江望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母亲在这里去世。“
我猛地转身，看见他倚在门框上，月光勾勒出他机械脊椎的轮廓。
“傅景瑜的母亲是仁和医院的护士长，“他走近几步，“她患有严重的躁郁症，经常把傅景瑜锁在诊室里。“
我翻到下一页，是傅景瑜的日记复印件：
“今天妈妈又发病了，她说我是恶魔的孩子，用针头扎我的手臂。可是护士姐姐偷偷给我糖吃，她说会保护我...“
“那个护士姐姐就是你，“江望生说，“十五岁的周嘉兮。“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那个总是躲在诊室角落的小男孩，想起他手臂上的针孔，想起他看我的眼神里藏着的光。
“所以你明白了吗？“江望生抚过我后颈的纹身，“为什么傅景瑜会对你产生病态的执着。你是他黑暗童年里唯一的光。“
9.
诊室的灯突然熄灭，监控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江望生的机械脊椎泛起幽蓝冷光，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化：“警告，检测到记忆溢出。“
我后退几步，撞倒了病历架。泛黄的纸张如雪花般飘落，每一张上都写着：CX-099。
“你还没发现吗？“江望生的眼睛完全被金色数据流占据，“这里也是系统世界。“
诊室的墙壁开始剥落，露出背后的数据代码。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纹身正在渗出血色的代码。
“傅景瑜把你困在了第九十九层系统里，“江望生——或者说，系统的化身——向我伸出手，“只有找到真正的核心代码，才能彻底解脱。“
我转身就跑，却在走廊尽头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傅景瑜的雪松香扑面而来，他的机械手臂紧紧箍住我的腰。
“抓到你了，我的新娘。“他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愉悦，“这次，你逃不掉了。“
傅景瑜的机械手臂收紧时，我闻到了熟悉的硝烟味。他的体温比常人低得多，像一具精密的机器。
“放开我！“我挣扎着，后颈的纹身突然发烫，“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们的家。“他低头嗅着我的发香，“我为你打造的数据天堂。“
走廊的墙壁开始扭曲，露出背后流动的代码。我这才发现，整个医院都是由0和1编织的幻象。
“还记得你第一次教我写代码吗？“傅景瑜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温柔，“在孤儿院的电脑室，你说代码就像魔法，可以创造新世界。“
记忆突然闪回。十五岁的我确实教过八岁的傅景瑜编程，但那时他连键盘都够不着。
“所以你就把我困在这里？“我冷笑，“用我教你的东西来囚禁我？“
他松开钳制，机械手指抚过我的脸颊：“不是囚禁，是保护。“他的瞳孔泛起数据流，“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永远守护你。“
10.
警报声突然响彻走廊，红色的警告框在空中闪烁：【检测到核心代码异常】
傅景瑜的表情瞬间狰狞：“又是江望生！“他拽着我冲向电梯，“他永远学不会安分。“
电梯下行到B3层，门开的瞬间，我看见了令人窒息的景象——无数个培养舱排列在实验室里，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江望生“。
“这些都是失败品。“傅景瑜踢开脚边的玻璃碎片，“他们总想带你离开，所以我只能不断销毁，重制。“
我浑身发抖：“那真正的江望生在哪？“
“他？“傅景瑜冷笑，“早就死在上轮轮回了。“他指向最里面的培养舱，“现在这个，不过是植入他记忆的仿生人。“
培养舱里的江望生突然睁开眼睛，他的机械脊椎爆发出刺目的蓝光。舱体应声而碎，他赤着脚走出来，每一步都带着数据流的涟漪。
“他说得对，“江望生——或者说，江望生的复制品——向我伸出手，“但也不全对。“
11.
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两个男人的身影在数据流中交错。
“你以为你是造物主？“江望生擦去嘴角的血迹，“傅景瑜，你也不过是个被困在系统里的NPC。“
傅景瑜的机械手臂突然失灵，他踉跄着后退：“不可能！我明明...“
“明明编写了系统代码？“江望生冷笑，“那只是系统给你的虚假记忆。“他转向我，“嘉兮，你还记得真正的现实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自己是个程序员，想起那个失控的AI项目，想起实验室的爆炸...
“我们是第一批测试员，“江望生说，“系统失控后，我们的意识被困在了这里。傅景瑜...是系统根据你的记忆生成的NPC。“
傅景瑜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的身体开始数据化：“不！我是真实的！我爱你是真实的！“
我看着他崩溃的样子，突然明白了那种病态执着的来源——他是系统根据我记忆中那个可怜的小男孩创造的，却扭曲成了这副模样。
“该结束了。“江望生——或者说，真正的江望生的意识体——握住我的手，“找到核心代码，我们就能回家。“
我看着逐渐消散的傅景瑜，轻声说：“对不起。“
他最后的表情定格在一个扭曲的微笑：“没关系...下个轮回...我还会找到你...“
12.
核心代码室的门在面前缓缓打开，我看见了令人窒息的景象——无数个培养舱排列在实验室里，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周嘉兮“。
“这些...都是我？“我颤抖着问。
江望生点头：“系统在不断复制你的意识体，试图找到最完美的版本。“他指向最里面的控制台，“那就是核心代码。“
我走向控制台，手指悬在删除键上。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转身，看见另一个“我“站在门口。她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仁和医院的工作证。
“我是最初的你，“她说，“也是最完整的你。删除代码，我们都会消失。“
江望生握住我的手：“别听她的。只有删除代码，才能让所有意识体得到解脱。“
我看着控制台上跳动的数字，突然笑了：“不，还有一个办法。“
我输入了一串代码，那是十五岁的我教给傅景瑜的第一个程序——一个简单的爱心图案。
系统突然停止运转，所有的培养舱同时打开。我感觉到意识正在抽离，最后的画面是江望生欣慰的微笑。
“回家见。“他说。
13.
消毒水的气味依然刺鼻，但这一次，我闻到了阳光的味道。
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真正的日光，而不是系统世界里虚假的灯光。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臂上插着输液管，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醒了？“
这个声音...我猛地转头，看见江望生坐在床边。他穿着皱巴巴的白大褂，眼下有浓重的青黑，下巴冒出胡茬。这才是真实的他，不是系统世界里那个完美的仿生人。
“望生...“我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他握住我的手，体温是真实的温暖：“欢迎回来。“
我贪婪地看着他的脸，那些细微的瑕疵——眼角的细纹，鼻梁上的小痣，都是系统世界里没有的。这才是真实的他，不完美的他。
“我...昏迷了多久？“
“三年。“他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自从实验室爆炸后，你就一直昏迷不醒。“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那个失控的AI项目，想起傅景瑜的原型——破产的投资人，想起爆炸前他疯狂的眼神...
“傅景瑜他...“
“在爆炸中去世了。“江望生的手微微颤抖，“他妹妹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巨额手术费。他偷了实验室的数据想卖钱...“
我闭上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流。原来系统世界里的傅景瑜，是我潜意识里对他的愧疚和同情扭曲而成的。
“别想了，“江望生俯身抱住我，“都过去了。“
我闻到他身上真实的汗味和消毒水味，不是系统世界里那种完美的雪松香。这种不完美，却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14.
复健的过程很痛苦。我的肌肉萎缩严重，连最简单的抬手动作都要练习很久。
江望生每天下班后都会来陪我复健。他不再是系统世界里那个无所不能的完美情人，会笨手笨脚地打翻水杯，会在我发脾气时手足无措，会累得在陪护椅上睡着。
这样的他，却让我感到无比真实。
“今天感觉怎么样？“他推着轮椅带我去花园晒太阳。
我看着他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突然说：“你知道吗？在系统世界里，你从来不会打瞌睡。“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多没意思。“他蹲下来，握住我的手，“真实的我就是这样，会累，会犯错，会...害怕失去你。“
我看着他眼下的青黑，突然明白这三年他是怎么过来的。那些不完美的细节，都是他守候的证明。
“望生，“我轻声说，“我想吃你煮的粥。“
他眼睛一亮：“真的？我煮得可难吃了。“
“没关系，“我笑了，“我就想吃难吃的。“
15.
出院那天，江望生开车来接我。他的车是辆二手本田，座椅上有咖啡渍，后视镜上挂着幼稚的晴天娃娃。
“抱歉，“他手忙脚乱地收拾后座的资料，“最近太忙了...“
我看着车窗外的阳光，突然说：“我们去看看他的妹妹吧。“
他愣住了：“你确定？“
我点头：“系统世界里的傅景瑜教会我一件事——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他的妹妹，住在城郊的疗养院。她继承了父亲的眉眼。
“姐姐，“她拉着我的手，“爸爸说你是好人。“
我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你爸爸也是好人。“
离开时，小雨送给我一个手工编织的手链。江望生帮我戴上，他的手指有些颤抖。
“谢谢你，“他轻声说，“愿意面对这一切。“
我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真实的、不完美的气息：“因为这就是现实啊。有痛苦，有遗憾，但也有希望和爱。
17.
复健中心的物理治疗师是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叫林深。他有一双会笑的眼睛，和系统世界里那些完美得不像真人的角色不同，他的笑容里带着真实的温度。
“周小姐，今天感觉怎么样？“他蹲下来帮我调整腿部支架，动作轻柔专业。
我正要回答，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轻咳。江望生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保温桶，脸色不太好看。
“江医生。“林深站起来，礼貌地点头。
江望生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挤开林深：“我来吧。“他的手指有些凉，碰到我的皮肤时微微颤抖。
我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笑。原来真实的江望生也会吃醋，不是系统世界里那个永远从容淡定的完美情人。
“望生，“我故意说，“林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快。“
“是吗？“江望生头也不抬，“那真是太好了。“他的语气平淡，但手上的力道明显加重了。
林深识趣地离开后，我拽了拽江望生的袖子：“你生气了？“
“没有。“他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煮得稀烂的粥，“只是觉得...他靠得太近了。“
我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心里泛起甜蜜的涟漪。这样的江望生，比系统世界里那个完美无缺的他可爱多了。
16.
周末，林深组织复健中心的患者去公园野餐。我本来不想去，但江望生坚持要我多接触外界。
“我下午有台手术，“他帮我整理围巾，“结束后去接你。“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不放心我和林深一起去？“
“没有。“他别过脸，“只是...记得带药。“
野餐时，林深很照顾我。他推着轮椅带我看樱花，给我讲他大学时的趣事。阳光透过花瓣洒在他脸上，确实很赏心悦目。
“周小姐，“他突然认真地看着我，“其实我...“
“嘉兮。“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我转头，看见江望生站在那里，白大褂都没换，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手术提前结束了。“他走过来，自然地接过轮椅把手，“我来接你回家。“
我看着林深失落的表情，突然有些愧疚。但江望生身上消毒水的气息让我安心，那是真实的、属于他的味道。
17.
回到家，江望生一言不发地帮我热粥。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忍不住逗他：“林医生人挺好的。“
“嗯。“他搅动粥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说下周要教我使用助行器。“
“嗯。“
“他还说...“
“够了！“江望生突然放下勺子，转身把我按在轮椅上，“我知道他很好，年轻，阳光，会照顾人...“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但是嘉兮，我...“
我伸手抚上他的脸：“但是你才是我的江望生啊。“
他愣住了，眼眶微微发红：“可是我不够好，不会说甜言蜜语，煮的粥也很难吃...“
“但是很真实。“我轻声说，“系统世界里的你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真的。而现在...“我凑近他，“你会吃醋，会生气，会手足无措，这才是我爱的江望生。“
他低头吻住我，这个吻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和一点咸涩的泪水。我听见他轻声说：“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18.
第二天，江望生请假陪我去复健。他全程跟在林深身后，像只警惕的猎犬。
“江医生，“林深无奈地说，“这个动作需要...“
“我知道。“江望生打断他，“我是她的主治医师。“
我看着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突然觉得好笑又温暖。这才是真实的生活，有甜蜜，有困扰，有小小的嫉妒和占有欲。
20.
复健结束后，江望生推着我回家。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忽然说：“嘉兮，我们结婚吧。“
我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他蹲下来，握住我的手，“我们结婚吧。不是系统世界里的完美婚礼，就是去民政局领个证，然后...我给你煮一辈子的难吃的粥。“
我看着他紧张的表情，突然笑了：“好啊。但是...“我凑近他耳边，“你要答应我，以后吃醋要直接说出来，不要憋着。“
他耳尖泛红，却还是认真地说：“我尽量。“
婚礼很简单，就在医院的小教堂。没有系统世界里奢华的布置，只有几束白色的满天星，和透过彩绘玻璃洒落的阳光。
我穿着普通的白色连衣裙，坐在轮椅上。江望生穿着他最好的那套西装，虽然有些旧了，但熨烫得很平整。
“周嘉兮小姐，“牧师温和地问，“你愿意嫁给江望生先生，无论健康或疾病，顺境或逆境，都与他相守一生吗？“
我看着江望生紧张的表情，突然想起系统世界里那些华丽的婚礼。那时的他完美得不像真人，而现在的他，会因为领带打不好而手忙脚乱，会因为太紧张而额头冒汗。
“我愿意。“我说。
江望生如释重负地笑了，他单膝跪地，把一枚简单的银戒戴在我手上：“这次不是系统设定的誓言，“他轻声说，“是我真心想对你说的话——我会用余生，给你最真实的幸福。“
我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这样简单的婚礼，比系统世界里任何一场都更动人。
21.
婚礼结束后，我们收到一个包裹。寄件人一栏是空白的，但看到那熟悉的字迹时，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傅景瑜。“江望生握住我的手，“要打开吗？“
我点点头。包裹里是一封信，和一个手工编织的手链，和小雨送我的那条很像。
信纸有些皱，像是被泪水打湿过又晾干：
“嘉兮：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不存在了。不是系统世界里的消失，而是真正的、永远的消失。
对不起。为系统世界里对你做的一切，为那些伤害，为那些疯狂。我知道道歉改变不了什么，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在系统世界里，我不得不扮演那个角色。那是我的程序设定，是我存在的意义。但你知道吗？在那些疯狂的表象下，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
记得在孤儿院时，你总是护着我。那时的你像一束光，照亮了我黑暗的人生。所以当系统让我选择角色时，我选择了那个最像我的——一个渴望爱却不懂如何表达的疯子。
我知道你爱的是江望生，一直都是。但请允许我，在这最后的时刻，说出那句在系统世界里永远不能说出口的话：我爱你，从始至终。
这条手链是我跟小雨学的。她说这是祝福的象征，希望它能带给你幸福。
再见了，我的光。
傅景瑜至上
我摸着那条手链，泪水模糊了视线。江望生轻轻抱住我：“要收起来吗？“
我摇摇头，把手链戴在另一只手腕上：“这是他最后的祝福，我想留着。“
江望生吻了吻我的额头：“好。“
番外
晚上，我们坐在阳台上看星星。江望生笨手笨脚地煮了咖啡，虽然还是很难喝，但至少比粥强一点。
“在想什么？“他问。
我看着手腕上的两条手链，轻声说：“在想系统世界里的傅景瑜，和现实中的他”
江望生握住我的手：“他们都希望你幸福。“
我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真实的、不完美的气息：“我知道。所以...“我抬头看他，“我们要好好活着，为了他们，也为了我们自己。“
他低头吻我，这个吻带着咖啡的苦涩，和生活的甜。远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我们交握的手。
这一次，不再是系统世界里的完美幻影，而是真实的人生，真实的爱情，真实的幸福
。
番外（傅景瑜视角）
第一次见到周嘉兮时，我只是个被程序控制的NPC。
那是在第九十八次轮回的开端，系统给我的设定是：黑帮大佬，对女主有疯狂的占有欲。我按照剧本，在婚礼现场绑架了她。
但当她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说出“傅先生对抢婚有特殊癖好？“时，我的程序突然出现了一丝波动。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有趣“这种情绪。
我习惯在深夜巡视别墅。那天，我听见花园里传来细微的响动。
周嘉兮坐在月光下的长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戒指。那是我从江望生那里抢来的订婚戒指。
“睡不着？“我走近她。
她抬头看我，月光在她眼中流转：“傅先生也睡不着？“
我在她身边坐下。按照程序，我应该威胁她，强迫她。但不知为什么，我只是静静地坐着。
“你知道吗？“她突然说，“在系统世界里，月光都是假的。“
我愣住了。这句话不在任何剧本里。
“你怎么知道这是系统世界？“我听见自己问。这也不在程序设定中。
她笑了：“因为真实的月光，不会这么完美。“
那一刻，我的程序出现了更大的波动。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像是被禁锢已久的灵魂。
我开始频繁地“故障“。
有时是在惩罚江望生时，突然下不去手；有时是在监视周嘉兮时，忍不住想和她说话；最严重的一次，我甚至想放她走。
系统不断发出警告：【检测到程序异常】【警告！NPC出现情感波动】
但我控制不住。每次看到她，那种陌生的感觉就更强烈。我想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知道她的过去，她的梦想。
我开始在深夜偷偷修改程序，给自己更多的“自由时间“。我用这些时间和她聊天，听她讲系统世界外的故事。
“你知道吗？“有一次她说，“在现实世界里，月光是有瑕疵的。有时会被云遮住，有时会暗淡无光。但正是这些不完美，让它更美。“
我看着她被月光笼罩的侧脸，突然明白了那种陌生的感觉是什么。
是爱。
第九十八次轮回即将结束时，系统给了我最后的指令：【杀死女主】
我站在天台上，枪口对准周嘉兮。她的手被绑在身后，但眼神依然清澈。
“傅景瑜，“她轻声说，“你其实可以选择的。“
我的手在颤抖。程序在尖叫，警告，但我已经听不见了。
“我选择你。“我说，然后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在扣动扳机的前一秒，我看见了她的眼泪。那滴泪折射着月光，美得惊心动魄。
“对不起，“我轻声说，“下次轮回，我会做得更好。“
枪声响起的瞬间，我感觉到了真正的自由。
再次醒来时，我回到了第九十九次轮回的开端。
这一次，我决定好好爱她。不是程序设定的疯狂占有，而是真正的、温柔的爱。
我会在深夜陪她看月光，会记住她喜欢的每一件小事，会在她难过时默默守护。
即使知道结局注定是悲剧，即使知道她爱的永远是江望生。
因为爱她，是我唯一一次，真正属于自己的选择。
可惜….祝你幸福
番外·轮回记事簿（傅景瑜视角）
第一世
我扣动扳机时，子弹擦过她的旗袍下摆。按照程序设定，这枪本该打中她的心脏。
“傅大帅枪法退步了？“周嘉兮倚着黄包车轻笑，月光照着她珍珠耳坠，晃得我程序紊乱。
这是民国二十三年，我的身份是上海滩青帮大佬。系统给我的新指令是：【让女主亲眼看着爱人被凌迟】
“把江望生带上来。“我转动着勃朗宁手枪，看着士兵拖来浑身是血的男人。他胸前别着怀表，表链上刻着“CX-003“——这是我们第三次轮回的标记。
周嘉兮突然扑到江望生身前，这不在剧本里。我看着她发间摇晃的茉莉簪子，想起第一世她也是这样护着我。
“让开。“我的声音不像自己。
“除非我死。“她仰起头，脖颈线条优美如天鹅。系统警告声在颅内炸响，我抬手对着天空连开三枪。
枪声惊飞夜枭，我趁机将密信塞进她手心：“去十六铺码头。“这是我能给的最大提示。
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我吞下准备好的氰化物。系统惩罚来得很快，但比不过看见她活下去的欣慰。
第七世
培养舱的液体灌入鼻腔时，我看见了周嘉兮的眼泪。这是星际监狱最严酷的刑罚，而我是典狱长。
“编号CX-007，供出同党。“我敲击着透明舱壁，指尖在监控盲区画出逃生路线。她脖颈后的蛇形纹身在液体中泛着蓝光，那是系统植入的追踪器。
“你会下地狱的。“她隔着液体诅咒。
我按下排水键，在警报声中贴近她耳边：“通风管道第三节点，密码是你生日。“这是第七次轮回，我终于找到改写程序的方法。
追兵赶来时，我启动自毁程序。爆炸火光中，我看见她乘着逃生舱冲入虫洞。这次，我终于护住了她的笑容。
第十五世
诛仙台上，捆仙锁勒进她的手腕。我握着剔骨刀，系统指令在识海翻涌：【挖出她的玲珑心】
“仙尊动手吧。“周嘉兮笑得凄美，发间红绳系着CX-015的玉牌。那是第十五世轮回，我已成为三界最无情的剑修。
刀尖抵上她心口时，记忆突然复苏——第一世她是替我挡天劫的小师妹，第三世是为我盗仙草的药童，第七世...
“师兄？“她惊讶地看着我突然崩落的泪。
我捏碎本命剑，剑气震断捆仙锁：“走！“护山大阵开始崩塌，我以神魂为祭启动传送阵。最后一眼，是她飞向凡间的身影。
系统降下九天神雷时，我突然笑了。原来真正的诛仙台，早在我动心那刻就已筑成。
第四十四世·
霓虹灯牌在雨中晕成血雾，我按着嵌有CX-044芯片的太阳穴。这世我是地下城的义体医生，而她是要被销毁的仿生人。
“傅老板，这货能卖个好价钱。“手下踢了踢昏迷的周嘉兮。
我假装检测她的芯片，实则删除追踪程序：“处理器坏了，扔去废件区。“深夜，我把她藏在装器官的冷藏箱里。
“为什么救我？“她苏醒时，义眼闪着警惕的蓝光。
我摩挲着藏在机械臂里的老式怀表，里面存着四十四世的记忆数据：“或许因为...“我扯断自己的定位芯片，“我也坏了。“
追兵撞破诊所大门时，我将记忆芯片插入她后颈：“记住，下个世界见。“
第九十九世·最终指令
月光透过防弹玻璃碎成银砂，我握着枪的手在发抖。这是第九十八次轮回，周嘉兮被铐在核弹发射井边。
“动手啊。“她笑得释然，“反正下个轮回...“
“没有下个轮回了。“我调转枪口对准太阳穴，“系统要重置所有数据。“子弹上膛声惊飞夜鸟，“记住，下次见面要说'月光有瑕疵'。“
扣动扳机的瞬间，我听见系统崩溃的警报。真好，这次终于不用看她死了。
血雾弥漫中，我仿佛看见现实世界的月光。不完美的、真实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