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双亲殒命

灶台暗门闭合的刹那，苏映雪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掐破掌心，二十年未曾出鞘的冰魄剑气自脊椎节节炸响。她反手扯下粗布围裙，露出贴身的中衣——那件用北海冰蚕丝织就的软甲上，北斗七星正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晕。

“天鸣，该还债了。“陆天鸣佝偻的脊背发出龙吟般的骨响，脖颈黑纹如活物般向毁容的左脸攀爬。他抬脚踏碎青砖，地底轰然升起半截断刀，刀刃上凝结的沧浪水汽瞬间蒸腾成雾。

十二道幽冥锁链破窗而入，链首的千目鬼面喷吐腐毒。陆天鸣横刀格挡的姿势仍是庄稼汉劈柴的架势，可当刀刃触及锁链的刹那，二十年沉寂的刀魂骤然苏醒。

“断浪七斩·分海！“锈迹斑斑的断刀迸发龙吟，刀气呈扇形横扫。最先扑来的三个黑袍人拦腰而断，伤口处喷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翻涌着冤魂的黑雾。苏映雪剑指划过灶台，凝结的冰霜顺着地缝蔓延，将试图钻入暗道的钩蛇冻成冰雕。

“二十年了，幽冥殿还是这般下作手段。“她足尖轻点，霜花在空中凝成七星步阶。当第七个鬼面人捂着咽喉栽倒时，冰魄剑尖正滴落着黑紫色的毒血。

村庄东南角突然传来梼杌咆哮，三十丈高的魔兽撞塌祠堂。陆天鸣独臂擎刀跃上兽首，断刀顺着梼杌独目刺入颅脑：“畜生！当年你们殿主坐骑便是死于这招‘贯虹’！“

魔兽轰然倒地时，苏映雪正以身为阵。她割破手腕将血洒向七棵燃烧的古柏，原本幽蓝的火焰霎时转成雪色。冲天而起的冰焰中，浮现出她全盛时期的法相——身披冰甲的女剑仙虚影持剑指天，昆仑雪崩般的剑气倾泻而下。

“雪魄九劫·玉山倾！“方圆十里的黑雾被涤荡一空，三百幽冥鬼卒化作冰晶齑粉。可当法相消散时，她鬓角已生出缕缕白发，那是燃烧本命精元的征兆。

地底突然传来九幽丧钟，被冰封的井口探出玄冥骨爪。陆天鸣咳着黑血大笑：“连镇狱冥兽都派出来了？“他撕开粗布短打，心口浮现混沌青莲的烙印，原本被化功散压制的修为开始暴走。

“雪娘，还记得我们的合击技吗？“苏映雪染血的朱唇勾起当年名动江湖时的弧度，冰魄剑插入青莲阵眼。陆天鸣的断刀与她掌心相抵，两人身影在阵法中重叠——竟是江湖失传三百年的“阴阳逆乱诀“。

刀剑合璧的瞬间，时空仿佛凝滞。冰魄剑气化作漫天飞雪，每一片雪花都裹着断浪刀意。玄冥骨爪寸寸崩裂，藏在骨缝中的幽冥殿长老被迫现形。

“陆天鸣！你竟然把青莲种在...“刀光掠过，长老的头颅高高飞起。可那人头在空中突然狞笑：“殿主已得混沌黑莲，你们的孩儿...“

七棵古柏燃至天明时分，陆天鸣的右臂已化作焦炭。苏映雪倚着半截冰柱，脚下堆积着九十九具鬼面尸首。她颤抖的指尖凝出最后一道冰符，将企图飞向暗道的传讯血鸦击碎。

“还剩...多少时辰？““足够孩子们逃出百里。“陆天鸣用牙齿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完全盛开的青莲图腾。苏映雪会意一笑，冰魄剑刺入丈夫心口——这是当年他们发过的死誓：若逢绝境，便以双修之躯献祭青莲。

冲天光柱撕裂云层时，整个七星村地界开始坍缩。幽冥殿主的投影刚凝成虚影，就被青莲根须缠住脚踝。陆天鸣搂着妻子逐渐冰冷的身体，朝着东方晨曦露出最后一丝笑：“告诉九幽冥王...他的黑莲...永远赢不了...“

当第七颗北斗星隐入晨光时，献祭完成的混沌青莲绽放出灭世之光。以七星村为中心，方圆五十里化作熔岩炼狱。追击的幽冥殿大军在业火中灰飞烟灭，唯有七棵古柏的残骸在火海中挺立如碑。

千里外的山巅，凌虚子望着天际的青莲虚影长叹：“好一对痴人，竟将青莲子种在亲生骨肉体内...“拂尘扫落间，七星村最后的画面在他掌心浮现——燃烧的废墟深处，隐约有黑色根须缠绕着血色莲花缓缓沉入地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