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噬劫雷池·颅灯照幽

下坠持续了三十三个呼吸。

牧九歌的后背撞进粘稠的雷浆里，千万道电弧顺着脊柱棺椁纹路钻进五脏六腑。葬厄之瞳在剧痛中疯狂运转，他看到自己悬浮在巨大的青铜器皿中央，器皿外壁上刻着七十八种不同的天劫雷纹。

“九幽雷狱？“洛红衣的声音从雷池底部传来，“牧家竟把渡劫池建在地脉深处......“

话音戛然而止。

翻涌的雷浆突然凝成九条紫鳞雷龙，龙首处镶嵌着青铜人面。它们缠绕着洛红衣的四肢，龙须刺入她足踝的星河锁链，竟在抽取凝固的银河精华。

“祭品......补全......天道......“

雷龙口吐人言，青铜面容赫然是牧家先祖模样。牧九歌的脊柱突然爆发出吸力，将三条雷龙扯入棺椁纹路。吞噬雷劫的瞬间，他看到幻象：初代家主跪在青铜巨棺前，将自己的眼珠按进棺盖上的空洞。

轰！

雷池突然沸腾。

剩余雷龙惊恐地退回器皿外壁，牧九歌浑身毛孔都在喷吐雷光。他抬手触碰池底，发现所谓的雷浆竟是无数细小的青铜颗粒，每个颗粒表面都浮动着《葬世录》残章。

“噬劫者！“洛红衣斩断缠绕的龙须，剑锋突然指向牧九歌咽喉，“你居然能直接吞噬天......“

咔哒——

清脆的机括声从头顶传来。

九道青铜悬桥从雷池边缘伸出，每座桥头都站着具无头尸骸。尸骸手中提着的灯台里，幽蓝色火焰正映照出牧九歌胸口的星图。

“天哭老人的猎道奴？“洛红衣瞳孔收缩，“这些尸体生前至少是斩道境......“

话音未落，九具无头尸突然单膝跪地。

它们手中的灯台齐齐炸裂，火焰在空中凝聚成布满皱纹的苍老头颅。头颅瞳孔里燃烧着与灯焰相同颜色的火，下颌开合时发出钟磬般的轰鸣：“葬天棺的气息，终于等到种子成熟了。“

牧九歌的脊柱突然不受控制地弯曲。

脊柱末端的棺椁纹路自动开启，将雷池中的青铜颗粒疯狂吸入。天哭老人的头颅发出刺耳尖笑：“对！就是这样！用牧家的雷池喂养葬天棺......“

“老东西闭嘴！“洛红衣挥剑斩向头颅虚影。

断剑却被无形的岁月之力定格，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锈迹。少女足踝的星河锁链突然崩碎，万千星芒在她背后凝成剑冢虚影：“不过是大帝头骨炼制的魂灯，也敢阻我？“

铮！

剑鸣声响彻雷狱。

洛红衣的本体断剑从虚空浮现，漆黑剑身上睁开九只血瞳。牧九歌惊觉自己的寿元正在飞速流逝——这柄凶剑每次出鞘，都在吞噬持剑者的生命。

天哭老人头颅突然喷出黑血。

血液在空中化作三十三张痛苦人脸，竟是北斗剑宗历代掌教的面容。最中央那张人脸突然开口：“洛神宫的余孽！当年没把你们剑灵炼成灯油......“

“聒噪。“洛红衣剑锋翻转，九只血瞳同时流出血泪。

剑光扫过的空间出现诡异褶皱，三十三张人脸如被岁月风化般剥落。牧九歌趁机抓住漂浮的青铜颗粒，葬厄之瞳突然解析出雷池建造图纸——核心动力舱的位置，赫然标注着“初代家主心室“。

轰隆！

雷池底部突然塌陷。

牧九歌顺着青铜颗粒的流向坠落，看到颗十丈高的青铜心脏正在跳动。血管般的锁链连接着九具冰棺，每具棺中都封存着与牧九歌相貌相似的少年尸体。

“养蛊......“牧九歌的葬厄之瞳渗出鲜血，“历代觉醒葬天棺血脉的都被......“

“小心！“

洛红衣的警告迟了半息。

青铜心脏突然爆开，飞出九根刻满咒文的棺钉。其中三根钉入牧九歌的脊柱棺椁，剩余六根化作流光消失在地脉深处。雷池开始崩塌，所有青铜颗粒凝聚成初代家主的虚影。

“弑祖者......当受剜心之刑......“

虚影的手掌穿透牧九歌胸膛，却抓了个空——本该是心脏的位置，悬浮着微型的青铜棺椁。棺盖开启的缝隙里，伸出缠绕雷劫的青铜手臂，反过来扣住虚影的咽喉。

“原来我早被调包了。“牧九歌惨笑着捏碎虚影，“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生那日？还是祖父教我誊写《葬世录》时？“

雷狱彻底崩塌的瞬间，洛红衣拽着牧九歌冲进地脉裂缝。在空间乱流中，牧九歌的葬厄之瞳瞥见恐怖画面：九具冰棺里的尸体同时睁眼，他们脊柱处都生长着青铜棺椁，棺盖上刻着不同的纪元名称。

噗通！

两人坠落在血色荒漠中。

天空悬挂着青铜巨棺投影，棺盖缝隙渗出黑色血雨。雨滴落在沙地上，竟长出不断哀嚎的人面荆棘。

“这里是......“洛红衣的断剑突然发出悲鸣。

“九大禁忌家族共治之地。“天哭老人的头颅从沙丘后浮现，这次是实体，“欢迎来到葬土，小棺主。“

牧九歌的脊柱棺椁突然剧烈震动。

三根棺钉脱落处开始生长血肉，逐渐形成半人半棺的恐怖形态。他转头看向洛红衣：“现在说合作还来得及吗？“

少女甩出剑锋上的黑血，足下星砂凝成新的锁链：“等你能活过今晚再说。“

远处的地平线上，九道接天连地的青铜棺影正在苏醒，棺盖移动的声响如同远古巨兽的磨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