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这具肉身，我打算亲自夺舍
林远刻意让自己的面色阴沉下来，声音压得极低，急切道：“你什么意思？阿珍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无辜与否，”老李从容地将手背在身后，姿态闲适，“全然取决于小友你接下来的态度。”
林远怒视着老李，眸中戾气翻涌，几乎凝成实质。
几秒后，他泄了气般垂下头，声音里满是无力：“我知道了……只要你们肯放过阿珍，我什么都配合。”
老李下巴微扬。
呵，纵是你心性再如何少年老成，在情之一字面前，终究还是乱了方寸。
交谈间，一声凄厉的长啸突然刺破空气。
林远侧过身，从前面两名打工鬼的肩膀缝隙间探出头，朝声源处望去。
阴阳先生被杜少教主的一掌拍在颅顶，死死按跪在地。
他面容痛苦扭曲，嘴巴越张越大，喉咙里的长啸却越来越微弱。
最终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在前排几名鬼差面前。
孟婆双眼通红似血，脚步踉跄着往前栽了半步。
黑无常喉头滚出压抑的低吼，打魂鞭在掌心不住震颤，被白无常脸色阴郁地按住手腕。
阿伟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与手持判官笔、善恶秤的两名鬼差交换了个眼神，齐齐将目光投向正中央的阎王爷。
仿佛只要后者发一声喊，几鬼便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与杜少教主殊死一搏。
一场哗变，一触即发。
林远默默向后退了两步。
没想到，这还是一帮性情中鬼。
看来那阴阳先生生前的鬼缘不错。
苏校医不紧不慢地从杜少教主身边踱开，边走边向众鬼抛去个满是鼓励的眼神，随后一脸兴奋地盯着场中的动静。
阎王爷的鎏金面具遮着脸，看不出表情，只有目光闪烁，像是在做最后的权衡。
杜少教主忽然跨前一步。
一张肥胖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已是泪流满面。
他悲痛欲绝看着阎王爷，哽咽道：“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他今天新测出了一个单灵根？”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小李一开始就告诉我了。”
“我故意挑他工作的刺……他但凡肯先低个头服个软，再顺势说出自己刚测出单灵根、证明自己没偷懒，我就会借着这个台阶下，饶他一命。”
“人心都是肉长的啊！”
“你们都是从创业初期便跟着我的老员工，我何尝想失去任何一个？”
“‘点兵点将’那套流程，几个字、从谁开始、最后能点到谁，我怎么可能会算不出来？”
“我是故意选的他啊……”
他抬手抹了把泪，声音里添了几分怅然：“我只是没想到，他对我积怨的这么深，宁肯魂飞魄散，也不愿意替自己求半句情。”
杜少教主突如其来的嚎啕大哭，硬生生把原本群情激愤的气氛掐断了半分多钟。
紧接着，一道沉稳的男声从鬼群后方传来。
“诸位，会议到此为止，先散了吧，让少教主静一静。”
老李拨开人群，跨步挡在众鬼差与杜少教主之间，转过身，不着痕迹地将后者护在身后。
“小李，你来了……我刚才说过，以后别叫我少教主。”杜少教主抬眼，眼眶还挂着泪。
“老板教训的是，是老奴失言了。”老李垂首回应。
“嗯？是你啊！”杜少教主眼睛一亮，“好，你今天倒是清醒得早！”
听到前台小李自称“老奴”，几名鬼差互相对视，心里猛地一沉。
刚才他们要是同时朝姓杜的动手，拼着全灭的代价，或许能从他身上啃下块肉。
但现在，李护法已经清醒过来，有他护着姓杜的不断催动“生死簿”残页，就算他们一起上，也是纯白给。
连血都溅不到姓杜的衣角上。
阎王爷叹了口气，率先转身离去，老鬼差们沉默着跟上。
老李扫了眼剩下的新员工，淡淡道：“你们也散了，去寻王老师吧。”
待众鬼走远，老李才转身望向杜少教主，毕恭毕敬地道：“少教主，地球有句古话‘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那阴阳先生实乃自取灭亡，您无需挂怀。”
“挂怀？”杜少教主伸手往脸上随意一抹，泪水转瞬消失，“我只是怕局面不好收拾而已。”
“如果这帮老鬼都反了，我就必须把它们全部打死。”
“只死一两个倒无所谓，新员工能顶替，可要是一次性全死了，公司还怎么正常运转？”
“等新员工熟悉了工作内容，我就把这帮老鬼全部清理掉！”
杜少教主望着众鬼远去的背影，眼底掠过森寒凛冽的杀意。
“啪、啪、啪！”掌声突兀响起。
“杜师兄不愧是酆都最年轻的实权阴帅，这套川剧变脸玩得真是炉火纯青，”苏校医抱臂冷笑，眼尾上挑，“当年在我父亲脚边哭得肝肠寸断的时候，是不是也跟今天一样真情实感？”
“苏师妹误会了。”杜少教主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对帝君的孺慕之心，日月可鉴，天地为证，从未有过半分虚情假意。”
苏校医没有接他的话，直接问：“你刚才说又有事要我去做，什么事？”
杜少教主抬手示意林远所在的位置，掌心一摄。
十数米外，林远只觉得一股吸力凭空袭来，身体便不受控地凌空横移到杜少教主的面前。
宽大肥厚的手掌搭上他的肩膀，一道阴冷的灵力钻入他的体内。
“果然是火属性单灵根。”
林远恰到好处地颤抖起来，脊背绷得僵直，像是害怕得连头都不敢抬。
杜少教主神情冷峻，沉声道：“‘融合五行灵根’的计划容不得半分差池，这具肉身，我打算亲自夺舍。”
“以‘蚕魂术’夺舍，灵魂与肉身的契合度，最为圆满，只是此术极容易招致反噬，引发人格混淆。”
他目光转向苏校医，“苏师妹精通灵魂之道，为保万无一失，还需请师妹助我一臂之力。”
“在保留这具肉身的记忆的前提下，抹杀其原有意志，师妹可能做到？”
“当然。”苏校医巧笑嫣然，“只要杜师兄刚才所允诺的诚意到位了，我随时可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