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火起
明朝选秀女的规矩，是朱元璋制定的。在《皇明祖训》中，有着详细的体现。
大体步骤分为六个环节。
海选：礼部发诏令，要求各府州县推荐13到16未婚女子，选拔标准有“出身”，品行，相貌，体态，等十五项。
为了不过于扰乱民间，历代皇帝通常只在京畿附近六府选秀女，当然如果是对某地的秀女有特殊的癖好，也可以指定，这是皇帝的私事。
选一次秀女，标准人数是5000人。这五千人抵达京城后，由太监举行初选。像黄锦挑茹瑶一样，太监有独门秘术，在这一轮会淘汰一千人。
剩余4000则进入复选，复选是由女官进行的，查得更细致，头发须纯黑浓密，皮肤要白皙透红，身体不能有胎记黑痣，口齿须清晰，不能带有土音，音色须悦耳，不可粗粝。
这一轮要淘汰2000人。
剩余的2000进入精选，精选主要是看仪态。行走坐卧须仪态端庄，举止粗鲁，躬身驼背者都不行，严苛的时候，太监须测量手足尺寸，肩宽腰围，是否在《皇明祖训》上要求的数值范围内，超出一丝一毫都要被淘汰。
这一轮要淘汰1000人。
最终剩下的1000，也不是都能过关的，还需要进行终极考验！
终极考验，是由宫里的老嬷嬷进行。这一轮须赤身受检，是否是处女，是否有体味，是否有疤痕，疾病，这些检查过后，还要考女红，书法，琴棋书画，再由五人以上组成的“终审组”来评判性情是否能与皇帝合得来等等。
这一关，淘汰率是百分之九十。
最终能到皇帝面前的，不过一百人。
但这一百人也不少了，皇帝根本用不了这么多。而且哪个皇帝也不会傻到一辈子就选一回秀女，所以最终选一次秀女能够成为妃子的人数不会超过20人。
5000里面选20，这个淘汰率和超女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选出来的二十人，通常会由太后或者皇帝亲自面试，优者册封为皇后、贵妃、九嫔等，落选者会询问本人的意见，发放路费遣返原籍或留作宫女。
到了这一步的秀女，无论选哪一种方案，其实都是不错的归宿。
返回原籍的不愁嫁，原因很简单，5000人海选，最终能进前100，虽不及最后那20个“出道”的，那必然也是琴棋书画算术品貌皆为上选之人，少不了王公贵族求娶。
而留在宫里的，则多数是不死心的。毕竟只要在皇帝面前晃荡，指不定哪天皇帝喝多了想尝尝鲜就给收了，这种故事历朝历代也不少见。
朱元璋设了这么周祥的方案，其本意是避免外戚干政，同时指望严苛选拔出来的皇后，能是真正的贤德又有能力的人。
但是经过了几代皇帝后，选秀女这件事执行起来就没那么严格了。
原因有两点，其一，出在皇帝身上。
作为一个人，其实哪个皇帝也不希望找个纯粹的陌生人做伴侣。所以即便皇后的人选干预不了，通常也会在第二次或者第三次选秀女的时候，安排一些自己喜欢的人，这些人可能不太符合皇明祖训里面的要求，比如说身上就有个疤，或者有些奇怪的体味，甚至可能是嫁过人寡居的少妇，朱厚照就是此道中人，专门喜欢臣子的媳妇儿，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自然要在选秀女的环节使点手段。
其二，就出在太后和皇后身上了。
有史以来，除了张太后的丈夫孝宗皇帝外，没有皇帝不纳妃的。后宫之中，宠妾灭妻的事情也是常事。所以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太后或者皇后就会想把“自己人”安排在皇帝身边，比如汉朝的赵飞燕赵合德，唐朝的杨玉环杨玉瑶，都是这个意思。
皇后是管不住丈夫找小三，那不如把小三收为自己人。太后是管不住儿子，想掌控儿媳妇儿。
而张太后和夏皇后的情况就比较尴尬，他俩一不是嘉靖的媳妇儿，二不是嘉靖的亲妈，所以他们对掌控“皇后”更加渴求。
好在张太后执掌后宫三十余年，上下关节都清楚，人脉底蕴也在，选秀女的时候安插几个“自己人”，还是可以轻松做到的。
婆媳俩又详细地研究了一下关节处，直至掌灯时分，夏皇后才告退离开。
回了自己住的仁寿宫偏殿，夏皇后唤来心腹女使，耳语了一番后，女使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乾清宫。
嘉靖用过晚膳，茹瑶正在铺床，她从库房选了自己喜欢的料子，换掉了原来的那套。虽说颜色有点不庄重，但嘉靖还是很喜欢，一边泡脚品茶，一边欣赏着茹瑶凹凸有致的身材，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这时，高忠领着女使进来了，隔着幔帐，女使瞧不清里面的情形，但也能看到一个女子在铺床，她好奇向里面张望，被高忠察觉冷哼了一声，女使赶忙把头低了下去。
“何事？”
“陛下，夏后那边派人来，她不肯对奴婢说，要单独与陛下讲。”
“哦。”嘉靖的声音传出来：“你直接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女使犹豫了一下，把刚刚张太后和夏皇后商议的过程复述了一遍。嘉靖听罢，也明白了其中的关节，笑了笑，道：“回去告诉皇嫂，朕明日传旨礼部，为她加尊号“庄肃”，同时赐她的一位兄弟入锦衣卫，任指挥使同知。”
“谢陛下隆恩。”女使跪拜谢恩，告退离去。
“高忠，你去安排一下，设置几个专门传话的人，免得这样走来走去，早晚让太后察觉了。”
“喏。”
高忠应声告退，那边茹瑶也已经铺好了床，过来为他擦脚。嘉靖放下茶盏，也不等茹瑶擦干，打横把她抱起来丢到了床上。
旖旎之音再度响起，高忠屏退了宫人，打坐入定封闭听觉，一套连招丝滑得让人心疼。
与此同时，陆松带着锦衣卫快马加鞭赶路，也已经到了安陆。正往兴王府去的时候，忽听得一声喊叫，定睛一瞧，面色大变，立刻紧甩鞭子，朝兴王府纵马狂奔过去。
“走水了！”
“王府走水了！”
兴王府火势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