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枉死财神窟（六）
“松手。“柏秋寒腕间突然腾起赤焰，逼得清岚踉跄后退，“管他是傀儡还是伥鬼，斩了便是。“
“可掌门师尊说过……“
“你师尊？“柏秋寒突然冷笑，剑尖划过地面溅起一串火星，“那个优柔寡断的烂好人？“
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愤怒，“当年血尸屠村时，她非要查清怨气源头，结果多死了三十八口人。“
清岚瞳孔骤缩。
她记得那个雨夜，师尊浑身是血地抱着个婴孩回山，在祖师像前跪了三天三夜。
“除恶务尽没错。“清岚突然捏碎腰间铜铃，无数金色符咒从碎片中涌出，“但您这样见鬼就杀，与当年血魔道有何区别？“
柏秋寒剑势一顿。
十二年前血魔道屠戮清风山旁支的惨案，是她心底最深的刺。
“放肆！“赤红长剑突然暴起三尺烈焰，将袭来的黑影劈成两半。
焦黑的絮状物飘落在地，竟隐约显出人脸轮廓。
清岚趁机甩出七枚铜钱，钱币在空中组成北斗阵型：“您看！这些亡魂眉心都有傀儡印！有人在用他们……“
“那又如何？“柏秋寒剑锋横扫，铜钱阵瞬间崩裂，“等查到幕后黑手，又要死多少人？“
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爪痕，“当年我若直接斩杀血尸，师姐又怎会……“
夜风突然送来腐烂的气息。
天台边缘，四个黑影正以诡异的同步率缓缓站起。
他们西装革履，脖颈却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正是今日跳楼死者的亡魂。
清岚的桃木剑突然发出嗡鸣。
她看着亡魂们如出一辙的呆滞表情，突然明白了柏秋寒的愤怒。
这些分明是被抽走一般魂魄的游魂，连往生的机会都没有。
“我守阵眼。“她突然咬破指尖，在剑身画出血符，“您……放手杀吧。“
柏秋寒诧异地挑眉。
这个总把“慈悲为怀“挂在嘴边的小道姑，此刻眼中竟有与她如出一辙的杀意。
“清风山的慈悲呢？“
清岚剑指苍穹，引下一道雪亮雷光：“杀生，有时也是慈悲。“
……
天台上的阴风骤然停滞，最后一具鬼傀儡在柏秋寒剑下化作青烟。
清岚正要撤除结界，却见自家师叔突然转身，赤红长剑带起一道灼热气浪，火球如陨星般砸向角落——
“轰！“
水泥墙面瞬间熔出赤红岩浆状的裂痕，热浪扭曲了空气。
两道身影被迫现形，黑衣女子口的暗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竟是用冥线绣出的十八层地狱图。
“地府的黑无常？“柏秋寒剑尖燃起三尺烈焰，“什么时候连活人的债都归你们管了？“
洛卿辞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玄色制服上每一颗纽扣都刻着不同的冥府图腾。
当她抬手时，衣料流转间隐约可见黄泉水的波纹。
“天道无常，地府有序。“她指尖窜起幽蓝电光，“这些亡魂的生死簿被人动了手脚，自然该我们过问。“
“可笑！“柏秋寒手腕微颤，剑上突然爆发出刺目金芒，剑身上隐隐浮现出天规戒律的铭文，“阳间事阳间了，轮不到你们阴司指手画脚！“
赤焰长剑劈开夜幕，这一剑竟带着天道威压，方圆十米内的碎石全部悬浮而起。
洛卿辞不避不让，雷鞭甩出时带起九幽冥啸，鞭梢划过处连空间都出现细微裂痕。
“铛——！“
雷火相撞的冲击波将天台水箱炸得粉碎。
清岚急忙掐诀加强结界的稳固，却见飞溅的水珠在半空就被蒸发成雾。
“这样的年岁便领悟了剑意，真是不多见啊。“洛卿辞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柏秋寒背后，雷鞭如毒蛇般缠上她脖颈。
柏秋寒反手一剑刺向自己心口，竟是宁可两败俱伤也要逼退对方：“装什么老古董！地府这些年放纵恶鬼还少吗？“
雷鞭突然暴长，将长剑硬生生绞成碎片。
洛卿辞欺身而上，掌心幽冥雷印直取柏秋寒眉心。
柏秋寒瞳孔骤缩，残剑突然迸发刺目白光——这是燃烧本命精血的杀招。
清岚失声惊呼：“小师叔不要！“
柏秋寒不听，只见道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衣袂翻飞间宛若一只暴戾的白鹤。
她剑指一划，三道赤焰符咒呈品字形激射而出，将洛卿辞的退路尽数封死。
“比我大？“她冷笑一声，残剑剑锋突然暴涨三丈金芒，恢复成原本模样，“那就让我看看地府走无常的本事！“
洛卿辞足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在火焰间隙中穿梭。
雷光囚笼骤然收缩，将柏秋寒的剑气硬生生压回三寸。
“前两天为何不出手？“柏秋寒手臂金光暴闪，一道天师印破开雷网，“现在倒来当马后炮！“
“无常？也不过是地府的狗罢了。“
“地府的狗？“洛卿辞眸中幽蓝电光骤亮，长鞭飞舞，“那你清风山又算什么？“
柏秋寒剑势一滞，旋即暴起更炽烈的怒火。
她袖中突然飞出一串铜钱，每一枚都刻着“替天行道“四字。
铜钱在空中结成天罗地网，将雷符囚笼撕开一道裂口。
“地府若真有心，“她纵身跃出，剑尖直指洛卿辞咽喉，“这些冤魂横死时为何无人勾魂？“
洛卿辞不避不让，生死簿在掌心哗啦翻动：“名册未载，生死未判——你们道协的眼睛是摆设吗？“
“放肆！“柏秋寒的剑气突然化作金龙，鳞片上密密麻麻全是道家真言。
雷鞭与金龙在半空相撞，爆出的气浪将天台围栏尽数掀飞。
“省省力气吧。“她掸了掸袖口焦痕，“道协本就是地府在阳世的耳目，你们失职在先，倒有脸兴师问罪？“
柏秋寒的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上“代天巡狩“四个古篆泛起血光。
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脊：“那就看看谁才是主子！“
夜风卷着柏秋寒的冷笑刮过天台，她指尖的金光在雷笼上灼出细密的裂纹。
“地府管死人，道协管活人——“她突然一掌拍在雷符上，电光炸裂间露出染血的掌心，“那现在这些半死不活的玩意儿，该归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