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6章 难民
北乡村,孙家祠堂。
“难民?”
孙铁崖听着族人带来的消息,忍不住惊呼出声,“哪来的难民,华阳县地界,何时又有了难民?”
遥想上次有难民入境,还是那姜家先祖的事,距今已然上百年了,那次难民涌入,扩充了村中人口,这才有了这硕大的北乡村。
但这大好的年景,无灾无难的,怎得突然出现难民,难道北边又有战事?
孙铁崖眉头紧蹙,思绪不定,按理说,有人口涌入现在的北乡村,乃是好事。
毕竟他原本就有建镇的打算,但天不遂人愿,那姜家出了个仙人。
更是生出了外心,要另建族地,生生带走了姜家大半人口,致使北乡村人口骤减,建镇的计划也只能搁浅。
现在倒好,山不转水转,他姜家的人刚走,又有大量难民涌入境内,许是老天都看不过眼,他孙家实当大兴?
“那批难民现在何处?”
“还好发现的及时,已经堵在村口,没敢让他们进村。”
“走,带我去瞧瞧,到底是真的难民,还是从哪个山沟旮旯蹦出来的贼人。”
……
……
北乡村口,一座简陋的篱笆,加上些破桌烂椅堆砌的矮墙,隔离内外。
墙内,村中青壮皆手握镰刀,锄头,等铁器,隔着矮墙,一脸紧张的看向村道口正在大股汇聚的难民。
那些难民各个无精打采,面黄肌瘦,饿得皮包骨似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倒。
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路上,三五聚堆,相互依存,也不哭泣,也不冲击那道脆弱无比的杂物堆砌的矮墙,沉默得可怕。
难民堆里,有些还能爬动的枯瘦青年,吃力的寻些村口的青草,剥些青嫩的树皮,先是猛啃了几口,这才带来些回到人群中,分于众人。
其中更有垂髫幼童,孤身一人,麻木的起身拿起青年递给的嫩叶,拼尽全力才撕咬一角,舔食树叶汁。
“爹,他们……他们在吃树皮!”
有孩提惊恐地看向那群难民,大呼出声,似难以置信树皮还能吃?
北乡村虽不谈上富有,但仍是家家有余粮,哪怕是像孙麻子这样的懒汉也是尚可混个温饱,何曾见过如此惨状。
“哎,瓜娃子……”
被孩提摇晃的汉子则是一脸苦涩,不知如何向幼小的孩童讲述大灾大难下,人命如草芥,土亦可食残酷现实。
村口,尚还留村的姜二爷正和几名灾民交涉,期间时而抬头,看向那不断汇集的人群,时而不断摇头叹气,双眼满是同情。
“孙家主来了!”
不知谁嚎了一嗓子,北乡村民纷纷让开了一条道,齐齐看向孙铁崖,也不再嚷嚷,仿佛瞬间有了主心骨般。
虽说上次孙铁崖被姜灵悦落了面子,差点吓破了胆,祠堂都被毁了半间,着实被村里的泼皮混子嘲笑了几天。
但在北乡村民眼里,这位孙家家主可是,整顿了孙家,收服了林家,联络拥有了仙人的姜家,那可是风头无量,连仙人见了都要叫一声‘孙叔’的人物。
见孙铁崖来到村口,内心警惕的姜二爷这才放松一丝,和灾民领事人做了别。
这孙铁崖别的本事没有,但在治理村务上,端是一把好手。这几个月的时间,村内大小事情,都被这小子收拾地干净利索。
以往那些村内的腌臜烂事,泼皮混子都被横扫一空,整个村子都变得干净许多,越来越有盼头儿。
二爷也不得不感慨一句。
孙家还有人的嘞,可惜遇上了咱家的麒麟子,到底只能吃灰,上不了台面。
“二爷。”孙铁崖恭敬一礼,这才问道:“情况怎么样?”
姜二爷长叹了一口气,一把握住孙铁崖的手腕,用力一捏,大声道:“都是苦命人嘞,能帮衬就帮衬一二吧。”
闻言,孙铁崖先是脸色一凝,心下顿时了然,这门怕是开不得了,眉头却又迅速化开,轻笑道:“您老就放心嘞,咱村子就是心善,还支得起几口大锅。”
姜二爷见他如此,这才放心地松开他的手,只要这小子不犯浑就成,别为了几家人口,乱了阵脚。
孙铁崖心念电转,果断对身边的族人大声吩咐道:“都愣着干嘛,快去取些粮食,咱能让远客净吃些树皮?”
那族人愣了一下,见孙铁崖眼神严肃,左眼不停跳动,这才一拍脑门,反应过来,气恼道:“瞧您说的,我早就安排人去搬粮了,咋还没来,兴许是孙麻子又偷懒了,看我不打断他的狗头。”
说完,一脸气愤,连跪带爬,冲向了村内。
孙铁崖见那族人远去,这才整了整衣襟,一脸和蔼地来到灾民领事地面前,拱手一礼,笑道:“不知贵客尊姓呀,从何处来?”
领事的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招手还礼道:“不敢称贵,无家人姓周,单名一个迅字。从北边来,乡里遭了灾,这才携老幼前来,讨口吃食而已。”
“原来是周兄,好说,好说……”
二人闲聊了几句,臭骂几句世道不公,天灾不断,教人怎生可活,待见到孙家族人果真带来了粮食前来。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互相道了声礼,各自回到人群。
周迅刚回到灾民堆里,就有几个汉子聚了过来,一脸期待道:“周大哥,怎么样?”
“村子人心善,答应给我们提供吃食!”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周迅见那汉子还不知趣儿,左手竖立嘴唇,做禁声状态,“嘘!等天黑!”
闻言,众汉子这才按下满脸的焦急,瞧向着座蹲在山谷,呈现狭长地村里,眼底一片火热,如饿狼盯上肥羊,似要灼烧着方天地。
周迅见那众汉子如此,喉咙滚动间,内心涌起阵阵苦涩,这世道好人不长命呀。
孙铁崖先是假意查看了一番垒起的锅灶,这才转到姜二爷面前,轻声道:“二爷,可看出何端倪?”
姜二爷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村口的难民,这才喃喃道:“虽不知受了什么灾,却也是难民,看着倒也可怜。”
“那……”孙铁崖迟疑片刻,还是继续问道:“二爷可是看出有何不妥之处?”
姜二爷看了一眼孙铁崖,这才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群难民堆里,孩子占比高了些,若真是一度逃难,活下的孩子不应该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