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诡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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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倒悬尸林

铜钱剑在掌心烫出一道焦痕,我反手将剑刃横在胸前。后院传来的抓挠声突然停了,月光穿过槐树枝桠,在青砖地上投下无数鬼爪似的阴影。廊下七盏引魂灯无风自转,灯罩上朱砂绘制的敕令符咒竟开始褪色。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我默诵金光咒,剑尖挑开虚掩的房门。浓稠的黑雾从门缝涌出,腥臭的尸气熏得眼泪直流。突然有冰凉的手指拂过后颈,镜中那张与我相同的惨白面孔咧开嘴角——他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蠕动的蛆虫。

“破!“铜钱剑劈碎铜镜的刹那,整座宅院的地面剧烈震颤。槐树根须如巨蟒破土而出,缠住脚踝将我拖向古井。井口封着的八卦铜镜裂成碎片,青苔斑驳的井壁上浮现出暗红色符咒,那分明是用童子血写的《镇煞经》。

“九卿!抓住!“三叔公的桃木剑钉入槐树主干,老道咬破舌尖喷出精血。槐树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我趁机翻身滚到井沿,却见井底倒映的月光泛着诡异的青色。

井水突然沸腾,九具缠满锁链的柏木棺椁破水而出,呈九宫格悬在井中。每口棺材都贴满泛白的镇尸符,最中央那具金丝楠木棺的棺盖上,赫然印着个血手印——大小与我右手完全吻合。

“当年你二叔公布下九棺镇煞局,压的就是这口阴阳井。“三叔公用铜钱在井边布下七星阵,道袍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没曾想二十四年一轮回,终究还是......“

话音未落,井中传来铁链崩断的脆响。中央棺椁的镇尸符无火自燃,棺盖缓缓移开半寸,五根青灰色的手指扣住棺沿。我想起《镇玄秘卷》里记载的“子母尸煞“,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衣领——那棺中伸出的手掌上,竟长着与我脖颈相同的蛛网尸斑!

“快封井!“三叔公将墨斗线甩给我,“用你的生辰血染线!“

指尖血滴入墨斗的瞬间,井底突然传来空灵的铃铛声。九具棺椁同时震动,数百张镇尸符化作灰烬。我看到自己的倒影在井水中扭曲变形,最后竟变成二叔公临终前的模样——他嘴角淌着黑血,用口型反复说着:“逃“。

槐树枝突然疯长,缠住三叔公的脖颈将他吊上半空。我抄起桃木剑斩向树藤,剑锋却劈中个冰凉的东西。定睛看去,树皮下竟嵌着张人脸!那张脸的五官像融化的蜡烛般扭曲,但眉心的朱砂痣分明是抬棺匠王老六的印记。

“他们在树里......“我踉跄后退,满墙的槐树皮都在蠕动。那些曾经帮忙封棺的抬棺匠、唱丧歌的唢呐手、甚至是昨天送葬的乡亲,此刻全都被封在树干中。他们青紫的面孔凸出树皮,浑浊的眼球随着我的移动缓缓转动。

井中金丝楠木棺轰然炸裂,漫天血雨里站起个身着明朝服饰的男尸。他腐烂的面皮下钻出无数红头蜈蚣,腰间玉带与二叔公下葬时那根一模一样。当尸首转过身的刹那,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那张脸,和我照镜子时看到的别无二致!

“原来你就是第九个......“三叔公突然惨笑,七窍开始渗出黑血。他的道冠滚落在地,露出天灵盖上碗口大的窟窿,“逃不掉的,二十四年前你爹娘......“

尸煞的利爪穿透三叔公胸膛时,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深处浮现出零碎片段:四岁那年中元节,二叔公抱着我冲进祠堂,满地都是粘稠的血浆;爹娘躺在八卦阵中央,他们手中攥着的,正是那本人皮秘卷的残页。

尸煞的指甲距咽喉只剩半寸时,脖颈尸斑突然灼烧般剧痛。秘卷从怀中跌落展开,缺失的那页符咒竟浮现在我皮肤上!青光暴起的瞬间,井中九棺同时炸响,数百道锁链将尸煞拖回井底。槐树林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那些嵌在树中的人脸纷纷脱落,在地上化成腥臭的血水。

黎明时分,我跪在废墟里捡起三叔公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定格在西北方的“死“门,盘面浮现出暗红色的卦象——坎为水,六三爻动:“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

井底忽然飘上一张黄表纸,上面是用尸油写的生辰八字。当看清那熟悉的字迹时,我浑身颤抖如坠冰窟:这分明是二叔公的亲笔,而日期显示这张命纸,写于他去世后的第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