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鸳鸳情深
廿一日下午，楚桓早早的就让小赵一行关了铺子，打烊收工。
紧接着他便给小赵发了两枚灵石，让他提早去镇中酒肆订一桌子菜，
马上就要冬封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机巧院内都不会有营生，算是放假之前的小聚。
而楚桓本人则是再一次去到了镇守府，寻到陈参事商谈明年开春如何获取功勋的事宜。
一直待到晚上，楚桓方才离开镇守府，去到酒肆中和机巧院中的一帮下属相聚。
众人吃酒玩乐，打闹嬉戏，氛围很是热闹，
由于是楚桓行的酒令，没人敢违背他的意志，大家都喝了许多，
直到深夜，所有人喝得酩酊大醉，才互相搀扶着回到机巧院内歇息。
楚桓在院中静静等待所有人入眠，方才换上早就准备好的面巾法器，同时开始服用各类丹药，检查手中的各类法器，确保万无一失。
黑夜静悄悄的，机巧院内的酣睡声此起彼伏，一直等到亥时末，确定众人都睡了，楚桓方才行动。
轻轻将隐匿符点在右肩肩头，又是运起紫霞敛息术遮蔽气机，
随着灰紫色的真气将周身尽数遮掩，楚桓悄无声息的融入到夜色之中。
楚桓并未走正路，只沿着点灯镇的墙角巷尾小心前行，这是他从堪舆图上早就定好的路线，已经踩过好些次点了。
事情很顺利，没有意外发生，
子时三刻的时候，楚桓就已经摸到了镇守府外围，轻松到了东北角的去处，静静等待阵法轮换。
接下来是最紧要的时刻，楚桓不敢大意，他最后一次检视了装备，只贴服在墙根静静等待时机。
按照红七娘的情报，蔡庸的修为是练气后期接近练气圆满的地步，陈奂的修为要差一些，但也是练气后期。
杀这两位楚桓不认为有什么难度，可麻烦的是镇守府中还有两位筑基修士，
其中一位是外门长老，另一位则是都护城驻扎于此的战修。
绝对不能惊扰了他们，要不然自家的性命也要搭进去。
借助长春真气的托举，楚桓轻松的爬过高墙，只将第二张隐匿符点在左肩，他便不再犹豫，轻松落入阵中。
他的计算没有差错，果不其然，这个时间东北角的杀阵因为灵气不足几乎形同虚设。
凭借阵法上的见识，他轻松的越过几处可能触发阵法的位置，很容易的进到楼镇守府的后院。
楚桓的计划很明确，先杀蔡长老，再杀陈参事，他早就踩过点，十分清楚路线。
这是因为蔡长老的地位高，他有一处独栋的院落可以歇息，而陈参事虽然有独立的屋舍，但一个院落中却是群居，容易被发现。
镇守府的后院很大，相较于外头的森严戒备，里头的警戒要松的多。
楚桓很轻松的摸到了蔡长老的院子，轻松写意的破开院落中的警戒阵法，很快入到院中。
他没有蠢到解开禁制走正门，而是施用长春真气，从侧墙轻松攀爬上去，依附在窗边屋檐的阴影中。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意外——蔡长老并未歇息，而且屋内似乎不止他一人。
楚桓心中有些惊讶，这么晚了这老登还不歇息吗？
难道是和自家一样勤勉修行？
没有犹豫，楚桓立刻沿着墙缝上爬，
很快行到天窗附近，小心解开上面的禁制，底下娇媚的声音立刻透了来。
下一息，楚桓顿时惊了。
“奂儿，奂儿？”
“你快点，我，我快撑不住了。”
只一下鸡皮疙瘩瞬时从楚桓的前胸蔓延到背后。
未曾想到陈奂和蔡庸竟然是这般的皮肉关系，楚桓恶心的有些说不出言语。
可饶是底下这般荒唐，没有半点防备，楚桓也不敢立刻下去，只怕惊扰了这对奸夫淫夫。
他只耐心等待，长夜漫漫，他有的时间。
底下一直操弄了好些许，直到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停歇。
楚桓只以为他们两个就要这么抱着睡了，哪曾想到还要说些体己话，竟然还带到了自己。
“奂儿，你这事办得差了，那楚平不是好招惹的。我前些时日才打听到，原来那光烨老道是想收他为徒，我还只当是他走了什么人情来往，想去内门，这一下算是弄出祸事了。”
“我能怎么办？明明计划都是你定的，先害了那高......”
陈奂的声音明显有些急切了，好似在生气。
可说到一半，他的嘴就被蔡庸捂住了。
“我又能如何？我怎么知道真人突然叛逃了？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人都傻了，赶忙动用关系想带着你调走，如果不是少了上下打点的法钱，我哪至于用这杀鸡取卵的法子。”
蔡庸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看的出来，一下子失了内门的靠山，他已经乱了阵脚。
“奂儿，你知不知道，别人看我们是什么？是案板上的肉，谁都想在我们身上咬一口，隐霞峰那些疯子一丁点都不放过，前些时日穷桑城中那么大动静你不知道吗？”
“一连撤换了七八个主事，凡是和金椟真人沾边的，全没了，要么流放，要么徒刑。这一级一级刮下来，马上就是我们，如果再想不出办法，我们都得，哎。”
陈奂许久说不出话，过了好些时候他才委屈巴巴叹道：
“所以这事怪我了？”
“没有怪你，不是想办法吗？”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漫长到楚桓以为两人都已经歇了，
即使这般，他也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小心候着，眼下三更天还未过，他还有一个多时辰。
蔡庸缓了好一阵，悠悠叹了口气，方才继续说：
“奂儿，我想了想，还是得把那借条给那楚平退了，他点子太硬，听说风机道人都嘉奖过他。”
“就是，是都护城里的那位吧？听说明面上是那位真人的弟子，实际上也就是同我们一般的关系.......”
“你不要命了？别背后议论真人，那风机道人更议论不得。”
“哦，那缺的法钱怎么办？你调动到西海郡至少还差十万法钱，我们这么算计，不就是看上了那楚平家里的庄园吗？把楚平的借条质押给钱庄，一下子就能换到八百枚灵石，我再给你找补一点，就能把窟窿补齐了。”
“我只怕将来惹上麻烦，那楚平日后要是进到内门成了筑基修士，只怕日子不好过。”
“不是，蔡庸，你还顾得上将来？我们再不走，就都完了。”
“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一听？”
“什么主意？”
“明年开春，把楚平的那张借条质押出去以后，再把他骗到镇外，然后.....”
“就和杀那高执事一样？”
“嗯。我派人去金叶楼打听过了，楚平这人没有跟脚的，家里只不过是一个外乡筑基，我们都到西海郡了，怎么也斗不过我们。光烨老道那边反正已经撕破面皮了，日后我们也不求升迁什么的，就到西海郡过自己的日子。”
又是长久的沉默，蔡庸许久没有言语，似乎在想这个主意是不是可行。
这一下可恼了陈奂。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蔡庸，你当初那股气呢？金椟真人为什么看中你，不就是你当时果断弃了辎重，你现在这般犹豫.......”
“啰嗦！这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杀人容易，可怎么杀不要想的吗？你说的简单，中间的种种联系布置，一个差错，我们两个全家都要人头落地的知道吗？”
说到最后，蔡庸已经是一字一顿的呵斥了。
见到蔡庸生气，陈奂嘟囔了一句，
蔡庸还想继续发作，却似乎被什么堵上了嘴，
缠绵声，喘息声，拍打声，软语声，
就这么又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酣睡声方才从底下响起。
躲在屋檐上的楚桓面无表情的听完了这一场精彩的阴谋，方才从天窗离开，
他只怕从空中落下发出声响，惊动了这两个狗鸳鸳。
小心行到侧墙上的窗户，稍稍解开禁制，这才平稳的进到屋内。
平静的将二手阵盘摆放妥当，取出怀中的五方阵棋交相勾连，
随即就是轻启阵法，第一道是幻阵，保证两人沉迷梦乡，
第二道是静音禁制，省的等下发生意外闹出动静。
做完这些已经可以确保万无一失，楚桓才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一阶中品的青光剑。
这种制式法剑流传太广，而且他已经提前抹去了剑柄上的铭文，是查不到出处的。
随着长春真气将剑身包裹，楚桓再不犹豫，隔着被子只一剑刺向蔡庸的心脏，
剧烈的疼痛很快将蔡长老从美梦中唤醒，他睁开眼睛，下意识就想施用金身术护住自身。
然而还是慢了，楚桓的第二剑更快，径直点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到底是练气圆满的修士，饶是这般还没有死去，他只睁大了眼睛，狠狠的盯着蒙头遮面的楚桓。
真气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的从创口涌出，蔡长老注定难活了。
他眼下还只当是谁要取他的性命，明知必死的情形，还是努力试着去推枕边人，
似乎是说求楚桓饶他性命，又似乎是某种预警。
楚桓没有理会，第三剑很快来了，这次是斩击，径直往先前脖颈上砍去。
长春功战斗起来到底是不利索，蔡长老的脖颈只断了一半，整张床都被染红了。
好在楚桓眼疾手快，施用春风将血珠尽数挡了下来，没一滴落在自家身上。
蔡庸既死，陈奂也逃不脱楚桓的魔爪。
他只觉得枕边湿漉漉的，还嘟囔着抱怨。
“别闹，明日早些时候再弄.....”
下一息如法炮制，也是一剑穿心，
吸取了杀蔡庸遇上的麻烦，楚桓这次想的更清楚了，一剑接着一剑，只是往陈奂身上捅着。
陈奂死的够快，只第一剑就即刻死了，后面的补刀都算是徒劳无功。
两人暴死当场，楚桓也不再犹豫，他用被褥稍稍擦拭了青光剑，就随手丢在了床上。
紧接着就是稍稍贴了符箓，重新改动了阵盘，
布置妥当，抹去全部痕迹，楚桓方才原路返回。
直到此时，三更天才刚过。
外头的风雪下的似乎愈发大了，借着月色楚桓小心折返。
没有意外，返回途中一切都很顺当。
行到机巧院的时候，四下寂静无声，只在院中楚桓方才回过滋味。
蔡庸这人又算什么呢？
可悲，可笑，只将时间岁月一复一日投在人情算计里，背后的大树一倒，整个人就像浮萍一般没了着落。
只有力量，拥有自己的力量，才可以在此方世界主宰命运。
仰头探月，流光还转，轻轻摇头，楚桓就要归到屋中。
正当此时，身后忽的传来了小赵的声响。
“执，执事，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