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杠青年
央视的“大裤衩”还没有建成，如今的总部是位于玉渊潭畔的“彩电中心”。
在彩电中心，叶阳见到了元宵晚会的总导演王冼平。
王冼平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十分知性。
她打量了叶阳一番，见这个少年身形匀称，容貌俊俏，不卑不亢地站在自己面前，非常镇定的样子，心中暗暗点赞。
她直截了当地问道：“小叶同学，你跟铁凝是什么关系？”
叶阳据实以答：“不久前我去参加‘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铁凝老师是评审之一，就这样认识了。”
“就这？没别的了吗？”
“他们当时可能是觉得我的文章是代写的吧，就和我见了一面，想确认一下。后来聊天的时候，我给他们唱了一首我写的歌！”
“就是那首《东风破》？”
“是的！”
“我看过这首曲子，写得非常棒。至于你能不能上元宵晚会，就要看你等一下的表现了，跟我来吧！”
王冼平将叶阳带到了一间演播厅，里面一些人正在工作，忙忙碌碌，秩序井然。
舞台上，一个歌手正在唱着歌，几个舞蹈演员在给他伴舞，应该是在彩排。
叶阳眼熟那歌手，他叫满文菌，有《望乡》和《懂你》两首知名歌曲。
他现在唱的歌曲叫做《亲情电话》，内容是劝诫人们多给家里打电话，意义还可以，但非常难听。
元宵晚会没有春节晚会那么受重视，大家有好节目都去春晚了，导致元宵晚会得不到什么关注。
今年的元宵晚会一个给力的节目都没有，虽然有赵苯山，但他不演小品，非要来唱歌，这家伙你说……
王冼平和另外两个中年男子商量了一阵，回头对叶阳介绍道：“这位是王宪生导演，这位是金越导演！”
叶阳连忙向二位导演问好，王宪生也是央音出身，他十分和蔼地道：“小叶同学，我看过你的那首《东风破》，写得非常好，这个歌名来源于古代的曲破，对吧？”
曲破是唐宋时期流行的一种音乐形式，把一首曲子的高潮部分单独拿出来，以歌舞的形式演绎，就叫“曲破”。
叶阳点头称是，王宪生道：“嗯，歌写得好，人也长得帅，看看你的台风吧！”
叶阳和现场乐队沟通之后，便拿着麦克风，登台表演。
他今天专门做过造型，花了几百块钱，弄了一身演出服。
只见他一袭白衣，手摇折扇，在哀怨缠绵的音乐声中，开口唱道：“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
王冼平之前见过这首歌曲，刚才也见到了叶阳这个人，却也无法想象他演唱这首歌的样子。
此时见叶阳在舞台上浅吟低唱，瞬间就陷入了歌曲营造的氛围之中。
她仿佛看见一个浊世中的翩翩佳公子，在深情地缅怀着，一段逝去的爱情。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篱笆外的古道我牵着你走过，荒烟蔓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一曲唱罢，王冼平忍不住发出一声，和铁凝一样的叹息。
“唉！”
连续征服两位大妈，叶阳快成妇女之友了。
“啪啪啪啪啪！”
现场的导演、歌手、演员、乐手、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全都被这首歌曲感染，自发地鼓起掌来。
王冼平赞叹道：“铁凝说你会为逐渐西化的中国乐坛带来一股清新之风，我之前还认为她言过其实，现在才知道所言非虚啊！”
几位导演都是识货的，一起表示赞同。
另一位金越导演问道：“小叶同学，你的台风非常不错，是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叶阳解释道：“我母亲是江城歌舞团的歌唱演员，我跟她学的！”
“原来是家学渊源，耳濡目染！”
曲好，词好，嗓音好，台风好，形象好……五道杠！
几个导演商议了一番，交换了一下意见。
叶阳是难得一见的五道杠青年，又有作家协会的推荐，几位导演一致同意邀请叶阳携《东风破》，登上元宵晚会的舞台。
王冼平甚至有点遗憾：“可惜今年的春晚赶不上了。”
春晚的节目筛选要比元宵晚会严格很多，而且要经过四轮联排，现在距离春节只有一个月，时间自然是不够的。
叶阳对此并不放在心上，他一个素人，能直接登上元宵晚会的舞台，已经很屌了。
而且，登上春晚也是迟早的事。
接下来，晚会要设计叶阳登台演唱的形式。
这个嘛，现在的舞美设计非常土，叶阳有自己的想法。
他小小地提了个建议，可以邀请两位二胡、琵琶演奏家一同登台，两位乐手演奏乐器，他则在一旁演唱。
这个想法虽然简单，却突出了《东风破》这首中国风音乐的意境，几位导演一听，都是眼前一亮。
叶阳解释道：“我创作这首《东风破》，不仅是作曲上运用了中国传统的五声音阶，作曲上融入古典诗词的意境，在配器上也会使用中国传统的民乐器。在这首歌中，二胡、琵琶都是主要角色，如果能够请到这两种乐器的演奏家一起表演，是相得益彰的！”
王宪生导演导演是央音民乐系出身，叶阳这番言论，真是正中下怀。
他抚掌赞叹道：“这个创意好啊，邀请二胡、琵琶演奏家的事，我来搞定！”
接下来几人又具体商议了一番细节问题，叶阳的这个创意其实是来自后世芒果台的某次舞台表演。
芒果台别的不说，搞这些事老厉害了。叶阳话不多，但随口一句，往往让几位导演眼前一亮。
几位导演对此都是啧啧称奇，心说，这莫非就是不世出的天才少年？
……
叶阳暂时回不了家了！
他得留在京城完成《东风破》的编曲工作，还要进行元宵晚会的彩排工作。
从“彩电中心”出来，叶阳给周文兰打了个电话。
周文兰在电话那头大吃一惊：“什么，你要参加元宵晚会？”
叶阳把这件事的过程解释了一番，周文兰乐不可支：“王蒙，铁凝都推荐你？我儿真是太有出息了！”
叶阳一记彩虹屁：“是老妈您教子有方！”
周文兰对儿子的彩虹屁甚是受用，却问道：“那你回家过年吗？如果回不来，我跟你爸去京城陪你过年。”
叶阳心中一暖，说道：“回啊，这边第一轮彩排，确定了舞台形式，我就可以回家了。
年后，初九再来京城进行第二轮彩排。学校那边，您再帮我请个假，我这学期是上不了学啦。”
“好的，那你好好彩排，好好表现，我跟你爸就等着在电视上看你表演啦！”
……
京城。百花胡同。
这里有全亚洲最大的录音棚，就算一些港台歌手，也会专门跑到这里来录音。
王冼平帮叶阳预约了一间录音室，又帮忙邀请到了三位钢琴、二胡、琵琶演奏家，协助叶阳录制《东风破》。
王冼平这么热心，一方面是为了元宵晚会的效果。
另一方面，她已经认定叶阳非池中之物，叶阳一旦从元宵晚会出名，她就是叶阳的伯乐。
这次的事情这么顺利，主要还是《萌芽》杂志想要推出叶阳，消解韩二给传统教育带来的负面影响。
为此，他们说动了作协，作协动用关系，把叶阳送到了王冼平面前。
叶阳带来的《东风破》也的确优秀，打动了几位导演。
多重因素之下，叶阳登上元宵晚会，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叶阳专门打了电话，向铁凝致谢，铁凝不以为意，只是让他好好表现，还说等着在电视上看他的精彩表演。
叶阳编曲不求人，因为原作的编曲就非常优秀。
他和几位演奏家商议，确认之后，一曲完整的《东风破》在录音室中响起。
开篇先以平缓抒情的钢琴声带入情绪，如同诗人在江南烟雨之中行走。
随后以二胡的哀婉音色渲染离愁别绪，营造出时光流逝、物是人非的感觉。
当唱到“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的时候，琵琶声适时地加入进来，将全曲带入高潮部分……
几位演奏家都是王冼平邀请来的，叶阳年龄尚小，众人原不将他放在心上。
等到一曲唱罢，才知这少年才华横溢，纷纷收起轻视之心，认真地配合起来。
万事俱备，就等着在元宵晚会上用一曲东风，惊艳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