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怨念

在秦国庆动之以情（威逼利诱）晓之以理（软硬兼施）的劝说下，小妹终于答应让他去钓鱼。可条件是必须带她一起去，这小脑袋瓜子简直转的飞快。

想想带她去也行，反正就在海子边，人来人往的也没啥危险，秦国庆一口便答应下来。

小妹看着他翻出了秦父的工具箱，找出钳子和锤子，又去屋里找了几根大号缝衣针。好奇的问道：“哥，这是干啥？”

他来到厨房的灶台上开始动手，随口答道：“先做个鱼钩。”

秦国庆用火钳子掏出灶里的炭块，拿着钳子，夹好缝衣针在上面烤，等缝衣针烧红之后，用锤子一点点的把针尖锤弯。

可没想到还没锤到90度，缝衣针就断了。

他以为是针没烧透，再试了一次，可锤到一半针又断了。

秦国庆这才意识到，可能是这年月，做缝衣针的钢材质量不行，韧性不够，根本没办法自己加工。

小妹还在一旁呆呆的看着，仿佛惊讶于他的动手能力如此之低，连续锤断了两根缝衣针。

秦国庆感觉有点儿丢人，开口解释道：“这针质量不行，咱们去商店买现成的吧。”

这鱼钩是做不成了，他索性直接放弃自制渔具。鱼线也别拿出来晒了，估计也够呛能做成。直接去大街上找找，兴许就能买到现成的。

把工具都收拾好，再次温习了一下资本社会狗腿子，坚定的投降主亿指导思想：造不如买！

手握前些天剩下的几元钱巨款，拉着小妹出门而去。

*

东直门，百货商店

秦国庆一进来就看到硕大的柜台延伸到深处，柜台后面墙上绿色格栅摆满了商品。

今天不是周末，商场基本上没什么闲人。服务员大都三三两两的站在柜台里聊天。看见两个小孩进来，也没搭理他们，继续自己的聊天娱乐活动。

秦国庆带着小妹转了一圈，在商场最右边找到了渔具。

鱼钩的价格倒是可以，2分钱一个，他直接买了5个。鱼线有点小贵，5毛钱一卷。

鱼竿的价格着实把他吓到了，35块8一支，能顶大姐两个月的工资。

虽然送鱼漂，可他还是觉得不值，决定一会儿去路边随便找根树枝凑合着用。

买完渔具他领着小妹往外走，靠近商场门口时，小家伙盯着柜台里面，花花绿绿的杂块儿糖挪不开眼睛。他见状直接出手买了半斤，打算带回去大家一起尝尝。

乐得小妹手舞足蹈的，一路上就没消停过。

“哥，那红色的是啥味儿？”秦国庆把纸包装扣开个口子，喂了她一块。

“哥，那绿色的是啥味儿？”秦国庆又喂了她一块。

“哥，这糖回去怎么分？”再喂一块。

“哥，老太太吃不吃？”还喂。

“哥，娘喜欢吃糖吗？”喂。

“哥，大姐喜欢吗？”

还没到地方，这小机灵鬼儿，已经把糖吃得只剩一半了。

到了海子边，秦国庆也不管什么水温环境、水深水浅。

找了根长树枝，在四周挖了几条蚯蚓当鱼饵，坐到一颗大树底下，挂上鱼钩就开始钓鱼了。

他倒是有耐心，不会一直把鱼竿抬起来看有没有收获，全凭手感掌控。也不知是妹妹和麻雀在一旁太吵，还是这片水域风水不好，过了40分钟他一条鱼都没钓到。

秦国庆带着小妹又换了一个地方，让她离岸边远点去玩，重新把鱼钩甩到了水里。这下安安静静的钓了一会儿，可依旧是毛都没钓到。

过了一个来小时，见妹妹已经实在等不耐烦了，秦国庆才不情不愿的收拾好东西，拉着她往家里走去。

‘到底是哪里不对？是今天运气不好？还是风有点大？要不就是这片海子里根本没有鱼？’新任空军钓鱼佬秦国庆，领着妹妹碎碎念了一路。

待回到家中，众人见他买糖回来，自是开心不已，老太太都乐呵呵的吃了两块。

直到吃晚饭时，小妹都很乖巧，没说出他们去钓鱼的事情，他心下顿感欣慰，小妹确实是个心里能藏住事儿的。

“娘，哥哥下午带我钓鱼去了。”秦国庆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了脑门，不可置信的看着刚刚开口告状小妹。

这个叛徒！

眼看母亲就要急眼，秦国庆赶紧解释：“就在西面海子边，人来人往的，没啥危险。我们也没下水，就是拿鱼竿钓鱼来着，手都没湿。”

秦母仔细看了他，见衣服没换。人也确实无碍，还是忍不住说教：“你这孩子咋想的？非得去那水边干啥？你说你万一有个啥，娘还怎么活......”

秦国庆见她要开始唠叨，眼珠一转，抛出来早就想好的借口：“娘，师父给我托梦了。”

“那得道高人？他什么时候认你当徒弟了？”秦母诧异道。

秦国庆被问得一愣：“嗯~梦里认的！”

“那你师傅梦里都说啥了？”秦母继续问。

秦国庆信誓旦旦的说道：“他说我是龙种，遇水化龙。”

秦母听音儿就知道他想说啥了，只是也不拆穿：“还龙种？别胡说八道，你要是龙种，那你爹是啥？东海龙王？”

“他说我爹替我挡劫了。”

此话一出，秦母笑容顿在脸上，又扎心又难过，忍不住泣道：“你这孩子，想去水边玩就直说。何苦拿你爹来说事？你爹他救人......。”说着就要掉下眼泪。

“我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下水。”秦母气急之下，干脆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秦国庆本想着埋个包袱，为以后出去钓鱼找个借口，没想到弄巧成拙说错了话，把母亲气哭了。赶紧又是作揖道歉，又是自我批评。

连耍宝带安慰的，过了老半天，才总算把母亲哄了过来。

他知道在秦母这里犯了错误，惹得她伤心，也不敢继续再提钓鱼的事。只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甘，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老太太。

老太太见他眼巴巴的望向自己，心里权衡一番，方才开口说道：“算了，秀琴。你还能看他一辈子？依我看呐，这堵不如疏，还是早早跟他说好条件，别去人少的水边玩，平时多注意安全也就是了。”说罢给了秦国庆一个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秦母见老太太开口，又思考了一下，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于是正色看向秦国庆：“国庆，娘再跟你说一遍，以后你想玩水，一定要跟着大人一起。要去人多的地方，千万别一个人去。还有如果谁掉在水里了，你也别下去救。别以为自己会扑腾两下，就敢下水救人，想想你爹是怎么没的。再多想想家里这一家老小！”

秦国庆知道，这是母亲对他说过最重的话。也是发自内心对儿子、对整个家庭最自私的袒护。

想想秦父，对于国家而言，他的牺牲或许是有意义的。然而对于他们这个小小家庭，他的牺牲却又是何等的残酷。

即便他成为了舍己为人、见义勇为的英雄，母亲心中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怨念？

“娘，您放心，我向您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轻易涉险。”秦国庆见秦母说的郑重，也只能口头先答应下来，打算以后再想办法。

其实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别说下水救个人。就是鳄鱼来了，也得被他拖上岸来尝尝咸淡。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秦母，他也就心里暗自决定，以后绝不会轻易下水了。

见母亲点头，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了旁边，一脸呆萌的小妹。

“叛徒！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