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订单
按照何父生前所定，葬礼没有大办，但宾客还是很多，简单的仪式仍进行了半日。
柳如烟也觉孤零零站着尴尬，便蹭蹭到了他们兄妹身后，一起答礼。
何栖远不说话，自然无人表示异议。
一辆黑色宾士（奔驰）姗姗来迟，车上下来两个人，一起来的还有几辆车里的十几个记者。
何栖远表情不变，身后林晨山则搓动着手中拐棍，表情玩味。
张国伟和林佳鸿额头隐隐能见到青筋跳动，都有当年纨绔作风发作的迹象。
林佳鸿是反对自己的婚约，也反对何栖远这个纨绔麻吉跟自己妹妹的婚约，但他与何张二人当年并称宝岛三大少。
那是一起玩耍长大的感情。
之所以能激起众人反应，不为其他，只因死者何父一大半的死因可以算到来人头上。
为首一人正是宝极电主管技术口的主事人，研发副总裁孙元成。
他带着浮夸的哀痛表情快步走进来，丝毫不管还在排队行礼问候的人。
他身后跟着一个消瘦干练的中年男子，表情有些许不自在，一副本不想来趟这个浑水却被硬拉来的模样。
一众记者被何家佣人和员工拦在灵堂外，却拦不住长枪短炮咔嚓咔嚓拍着灵堂景象。
何家眼见就要没落，就算何大少在华尔街有些名头，没有何家资金支持，那也再难起事。
而且记者这个行当，就是不怕事大，生怕事小，巴不得何家人打自己两下，奖金和销量就都有了。
“贤侄，节哀啊！！节哀！”
孙元成语气浮夸，仿佛故意让人知道他就要压不住嘴角。
“感谢孙总。”何栖远表情不变，只是鞠躬答礼。
孙元成却没有继续向前走的意思，带着消瘦男子还想继续说话的意思。
这个时候宾客已经不多，后面的人咖位较低，自是不敢与宝极电主事人抢位置，更加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
实际上他们也乐得靠近了听一些何家华星联与宝极电的八卦。
这样以后出去聊天聚会，也可以多些谈资，在某些“短暂”的运动之后也可以跟自己养的情人吹吹牛。
上流社会。
“小何总，你也知道之前张总亲自找了何总谈合作的事，哪知道就突然发生这种事。”
孙元成面带哀痛道。
“孙总，遗嘱还没有宣读，华星联现在负债经营，将来是否合作，是否由我做主，还未可知。”何栖远礼貌应对。
“张总的意思是，加到30亿！”
“孙总，我这里有一个方案订单，你想听听不？”何栖远眯眼说道。
“小何总请说。”孙元成收起“哀痛表情”，对何栖远的沉着应对有些讶异。
按宝极电高层推断，何家大少应该是倾向卖掉华星联才对，之前也传说他隔了半个地球来电劝说何秋然卖掉工厂。
现在突然说有方案，这是从何说起？
孙元成知道他在美国华尔街混得不错，肯定有些朋友，难道？
何栖远凑上前，用旁边消瘦男子也能听到的声音，轻声点了几个制程关键点。
当然不是全套的制程方案，但是一些关键节点的说明言之有物，显然不是空穴来风。
这个时间节点，全球只有英特尔传出消息说研发出了最新的45纳米cpu方案，但他自研自产，没有宝极电代工厂什么事。
这也是宝岛各大晶圆厂不顾一切投入资金和人力，玩命推进新制程的原因。
一步落后，必然步步落后。
英特尔这款芯片方案也只是传闻，尚在保密之中，但何栖远前世在超忆症加持下对这些可以说是“陈旧”往事和制程方案了如指掌。
孙元成脸色白青间迅速转换，权衡自己这时候应该做的抉择。
“小何总从哪来的方案，这是哪家能做出来的？”
“三星？不对，他们不需要合作。”
“amd？ati？英伟达？高通？”
何栖远轻声道：“孙总知道的，我是金融科出身，虽然从小耳濡目染，却不曾深入研究，这些东西自然是由客户提供的。”
“不过，华星联在孙总帮衬下，如今依然无力生产，挣钱的事，在商言商，我们可以合作。”
孙元成眼睛一亮，摆摆手，示意何栖远继续说。
“咚！咚！咚！”何栖远身后林晨山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拐杖捶地。
何栖远依旧面无表情，没有回应林晨山的意思，林佳鸿表情不乐，就要说话。
旁边林云峥剑眉一挑，瞪了自己大哥一眼。
后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父和小妹，一眼过来，顿时安静。
旁边张国伟在来路上跟何栖远有过交流，知道他成熟了许多，也不说话，等他作为，想着自己只要帮麻吉便是。
“孙总，订单规模第一期要十万片，华星联和宝极电各自一半。”
十万片按照一片晶圆代工价格两万美刀来算，这笔就是接近20亿美金的订单。
孙元成知道华星联根本没有办法解决45nm漏电问题。
最后还不是要全部归宝极电所有。
这时何栖远身后又响起拐杖声，孙元成看到林晨山恼怒反对的表情，心中一乐，赶紧点头答应。
“华星联全部研发人员回归，这是其二。”
拐杖声停下，孙元成眉头皱起，原来在这等着，员工回归，自然就有了漏电解决方案。
他沉声道：“这个是员工自由选择的，我们也没有强迫，总不能强制辞退‘自愿’来宝极电上班的员工吧。”
何栖远刚要说话，身后一个清脆好听声音响起。
“根据华星联员工竞业协议，三年内不得从事相关行业，否则其本人及新入职公司将承担法律责任。”
“赔偿金额我想会超过贵司一年的收入。”
“保守估计。”
林云峥攻击性极强，语速飞快，根本不给对面反驳的机会，一顿输出连消带打，搞得孙元成眼皮直跳。
这与何栖远记忆里那个文弱乖巧的少女形象形成剧烈反差。
“小孙，回去考量一下，最好是跟老张合计合计。”
这次说话的是林晨山，何栖远虽然要跟仇人合作，这是格局，只要坚持不卖厂子，就有转圜余地。
灵堂外记者自然听不到里面的对话，但是看到孙元成从进场时“得意的哀痛”变成现在“纠结的快乐”。
原本对着何家人拍照不断的相机，纷纷转头拍起了孙元成。
谁的新闻不是新闻，谁的流量不是流量，只要有瓜就行，是谁的瓜，他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