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说不清，道不尽

另一视角，看着浮生录中发展，落晚霞微微一怔。

【原来他早在最开始时便认出了你，只是你既不愿敞开了见面，那他便依你。】

【你陪着他不断往上爬升，而要想做到这些，便只有尔虞我诈，什么文人风骨，什么两袖清风，都不过虚妄而已。】

【但你对此并不在意，你并不看重这些。】

【不过很快，你就发现了异样。】

【你在替陆沉搜查罪证时，察觉到了法力波动。】

【那些法力波动很隐蔽，但依然瞒不过你，因为那味道你记得极为清楚，是人类散发而出。】

【那些权贵身后，站着的有仙人。】

【离阳素有传闻，人间有仙人，原来并非是妄言。】

【不过这说法有着夸张成分在，所谓仙人，只是掌握了修行之术的修士罢了。】

【但你乃是九尾狐，妖族有名的大妖一脉，又有漫长的修行，那些人的法力波动并不及你，也未曾察觉到你。】

【你一路探查，方才得知，原来这王朝之所以如此衰败，便是这帮修士在背后作祟。】

【修行需要资源，这些资源本应是到修行界去争取，但这帮人起了心思，何不直接从凡俗王朝中压榨？】

【如此虽然效率不高，但却是并无难度。】

【毕竟一朝踏入修行，便可与凡俗之人称之为仙凡两隔，展示几番术法，便会被凡人奉为仙人，掌控王朝也不过轻而易举。】

【你想过要不要索性直接将他们除去算了，因为有这些修士在，势必会阻拦陆沉的动作，他心中理想与那帮修士所图必然会有所冲突。】

【但你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你不知道这帮修士背后还有没有人，若是贸然行动，打草惊蛇，引来了无法处理的祸端，那结果是你无法承受的。】

【你也没有将这些事情说给陆沉听。】

【你也曾想过，如果告诉他真相，他会不会后退。】

【但你也知道，他若是知晓了，一定会试着去揭开这些，去斗争，去试着摧毁那些存在。】

【他是不会停的。】

【所以你才更不能说。】

【虽然你很不想承认，但这几年跟在他身边下来，他在你心里已经有了无法抹去的地位。】

【你其实已经在心底了认可了这位人类夫君。】

【你不想他死，你只想他好好的活着，哪怕只是百年寿岁，你也要保他百年周全。】

【哪怕陆沉最终所为会是失败，也总好过陷入性命之危。】

【因为你不是为了世间百姓，那只不过是陆沉的理想罢了，你所为，从头到尾都只是想护住他罢了。】

【你选择了站在他身后，在暗中替他拦下那些看不见的目光，让那帮修士无法对陆沉下手。】

【你的动作还是被那帮修士察觉到了，不过他们并未察觉到你妖的身份，只当你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三番五次下来，那帮修士也明白了，你无非只是想护住陆沉，护住这个意图改天换地的凡人，至于他所做之事，其实你并不是十分在意。】

【因此他们也并未去和你针锋相对。】

【最终，陆沉果然败了，这腐朽的王朝不过进行了一番轮回，其本质未有丝毫变化。】

【你陪他离开了朝堂，回到了山中。】

【山中日子过得清闲，但你觉得无比幸福，无需担心任何事情，只有你们两个逍遥生活。】

【但你心里清楚，这并不是终点。】

【陆沉嘴上说的是放弃，但心里总还挂念着，总是会时不时的和你聊起当初新政之事，总觉得有些遗憾，觉得当初可以做得更好。】

【后来，山上又来了个孩子。】

【那孩子不过十一二岁，瘦瘦小小，和陆沉当年一般。】

【而当那孩子说出，想让天下人吃饱饭时，你便知道，这下，陆沉恐怕是坐不住了。】

【但出乎你的意料，陆沉并未选择再下山，只是收那孩子做了弟子，如你当年所作一般，开始教导那孩子。】

【几年后，那孩子说想要下山，想要入世。】

【你没有回应，只是看着陆沉。】

【陆沉也没有回应，沉默良久。】

【你知道他在挣扎，因为这孩子和他当年实在太像了，但他失败了，失去了朝堂，失去了门生，失去了整个世界对他心中理想的回应。】

【那孩子最终还是下山了，你并未阻拦。】

【你护的住陆沉，却护不住这世间每一个怀火而生的人。】

【那孩子走后，你们的生活重新归于平静。】

【你们偶尔会收到那孩子的消息，他做的相当不错，陆沉很开心，而看到陆沉开心，你也觉着开心。】

【只是你知道，这景象并不会太长久。】

【而当那封急信传来时，你就知道，你的猜测多半是应验了。】

【陆沉失魂落魄，他要下山查个结果出来。】

【你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他，但你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跟着他一起下了山。】

【直到陆沉最终查出了结果，回到客栈中时，你才意识到，这些东西瞒不下去了。】

【你给他斟了杯酒，把事情向他讲了个清楚。】

【他愣神许久，口中喃喃道为何当初那帮修士放过了他。】

【而后，他将目光看向了你。】

【既然这些东西你从始至终都清楚，那他能活下来，必然也与你有关。】

【他看着你这位相处了数年的娘子，满眼的疑问。】

【“你到底是谁？”他问道。】

【但你知道，他并不是在质问，只是在确认。】

【确认这些年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他。】

【你低下头，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能说出口。】

【你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说你是九尾狐，是世人避之不及的妖怪？】

【说你曾凭借异物浮生录模拟过无数次未来，而他陆沉是唯一的变数，你才选择留了下来，一路护持至今？】

【太多了，太复杂了，言语说不清，道不尽。】

【良久，你只能默默抬手，解开了发绳。】

【月光从窗户照进屋内，落在你身上，你的伪装随之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