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蓝色星空

黄粱的目光在苏晚晴脸上停留了一瞬，捕捉到她一闪而过的微表情，像是不希望被人发现自己在这里，又像是松了口气？

黄粱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苏晚晴大概是不太愿意和她身边这位中年人在一起的，但又不得不在一起的样子。

有点意思。他决定上前一步，打破这略显凝滞的气氛。

“苏小姐，又见面了。”黄粱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既不显得过分热情，也不至于疏离，“看来我们都对时间的艺术情有独钟。”

苏晚晴显然没料到他会主动搭话，微微一怔，随即调整了姿态，嘴角勾起一抹职业化的、却又不失真诚的微笑：“黄先生，好巧。世界有时候真小。”她说话时，身体几不可察地向远离李金鸣的方向侧了侧。这个细微的动作，黄粱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果然，旁边的李金鸣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悦，那是一种领地被侵犯，或者说，是自己“所有物”被他人注视的不爽。他微微挺直了腰板，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黄粱一番，然后转向苏晚晴，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质询：“晚晴，这位是？”

苏晚晴墨镜后的眉头似乎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声音平淡地介绍道：“李先生，这位是黄先生，昨天在飞机上认识的，来魔都旅游。”她巧妙地将黄粱定位在了一个“偶遇的游客”身份上，既解释了相识的缘由，又显得无足轻重。

“哦？旅游？”李金鸣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种优越感十足的笑容，主动朝黄粱伸出手，姿态摆得很高，“你好，李金鸣。”他只报了名字，却没有提任何头衔或公司，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足够说明分量。握手时，他的力道也带着一股暗暗的较劲，似乎想给这个看起来太年轻的“游客”一点下马威。

黄粱轻轻回握，力道不轻不重，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李先生，幸会。”

“黄先生也是来欣赏百达翡丽的？”李金鸣松开手，一副主场作战的姿态，环视了一下VIP室内的陈列，语气带着点炫耀，“PP的工艺确实没得说，尤其是复杂功能款，比如万年历、三问，那才是真正体现价值的地方。我收藏了几块，有空可以交流交流。”他这话，明着是分享心得，暗地里却是在抬高自己的身价和品味，同时也在试探黄粱的底细。

黄粱心中暗笑，这李金鸣的段位，在他这个开了“全图挂”的重生者（虽然不是重生，但系统也差不多）面前，实在有点不够看。他顺着对方的话头，点了点头：“李先生果然是行家。复杂功能固然精妙，不过有时候，设计和材质带来的独特韵味，也同样迷人。”

他没有直接回应自己看中了什么，反而话锋一转，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看向李金鸣：“不知道李先生今天打算入手哪款杰作？是为自己添置新欢，还是…？”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了旁边的苏晚晴。

这个问题显然正中李金鸣下怀，他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侧过身，对着苏晚晴的方向，语气温柔得几乎有些刻意：“我今天是陪晚晴来看看，想送她一块表。我看中了那款Nautilus的女士腕表，玫瑰金镶钻的，型号7118/1200R，设计很优雅，也适合晚晴的气质。”他顿了顿，像是随口补充了一句价格，“不算贵，二十万出头吧，主要是图个心意。”

苏晚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头，看着玻璃柜台里的腕表，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但黄粱能感觉到，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淡淡的疏离感，更明显了。

“哦——”黄粱故意拉长了音调，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才二十多万？”

他的语气不算夸张，但那份“惊讶”里蕴含的意味，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李金鸣精心营造的“豪爽”气泡。

果然，李金鸣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他是什么人？在自己的圈子里，送块二十万的表给女伴，虽然算不上惊天动地，但也绝对是拿得出手的。可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居然用这种“不过如此”的语气来评价？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怎么？黄先生觉得便宜了？”李金鸣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明显的不满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看来黄先生眼光很高啊？不知道黄先生自己，又看上了哪款‘不便宜’的？”他双手抱胸，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在他想来，这小子八成就是个不懂装懂的“键盘侠”，或者家里有点小钱就出来装大款的愣头青。他笃定黄粱接下来要么支支吾吾，要么随便指一块然后找借口不买。

黄粱注意到了李金鸣眼神里的轻蔑和等着看笑话的意味，也更清晰地感受到了苏晚晴那几乎快要溢出墨镜的尴尬和抗拒。她似乎极不情愿在这种场合，以这种方式，接受李金鸣的“馈赠”。

呵，本来只是觉得这李金鸣有点碍眼，现在看来，是时候替这位大明星解解围了。黄粱心里打定了主意，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微笑，转向一直恭敬地站在旁边的销售顾问。

“麻烦你，把我之前预约的那块表拿出来吧。”黄粱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销售顾问张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更加职业和热情的笑容：“好的，黄先生。您预约的那块蓝色星空对吗？请您稍等，我马上去取。”

“蓝色星空？”李金鸣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百达翡丽的“星空”系列，那可是超复杂功能腕表的代表作之一，尤其是玫瑰金表壳配蓝色表盘的6102R，公价就超百万，而且因为产量稀少，实际市场行情往往还要加价不少，并且极难订到。这小子……预约了星空？

李金鸣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刚才还在盘算着怎么看对方出糗，可“蓝色星空”这四个字一出来，就像一记重锤，砸得他有点懵。难道……这小子不是装腔作势？

他眼角的余光瞥向黄粱，只见对方依旧神色自若，仿佛只是让销售去拿一块再普通不过的手表。那种淡定，那种随意，和他刚才送二十万的表还要刻意强调一番的姿态，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一种荒谬感和被打脸的预感，开始在李金鸣心头蔓延。他下意识地挺直的腰板，似乎也悄悄地塌下去了一点。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这个年轻人，难道真是什么隐藏的巨富？

而站在一旁的苏晚晴，在听到“蓝色星空”时，也明显怔住了。她虽然对顶级腕表的具体型号不是特别精通，但也知道能和“星空”沾边的，绝对是天价。她再次看向黄粱，墨镜后的眼神里，那份探究和惊讶，变得更加浓厚。这个昨天还被她误以为是“幸运游客”的年轻人，身份似乎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销售顾问很快捧着一个精致的表盒走了回来，动作小心翼翼，神情肃穆，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这架势，已经无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