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拼杀
“钱主簿，别来无恙啊！我家相爷，可是想你想得很呐！”
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了院里的众人。
数十名巡城司兵丁手持钢刀，步步紧逼，将所有退路封死。
齐百仁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将齐素护在身后。
齐素心头一紧，体内的暖流下意识地就要涌动。
一只手却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是齐为。
齐为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将爷爷和弟弟挡在身后。
虽然只有一条手臂，但他身形挺拔，仅存的左手握住了路上捡来的佩刀。
“呛啷”一声轻响，刀已出鞘。
明明穿着半旧的棉袍，脸上还带着未褪的苍白，可当他握住刀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势骤然一变！
一股冰冷、锐利，仿佛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煞气，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温和，而是如同即将扑食的孤狼，死死盯住了前方的校尉。
钱文士看着齐为的背影，心中暗赞。
这齐家大公子不愧是那山字营里的精锐！
这份临危不惧的气魄，绝非普通士兵可比！
那满脸横肉的校尉似也是知晓齐为的来历，狞笑收敛了几分。
“哼！负隅顽抗！”校尉喝道，“给我上！拿下他们，死活不论！”
兵丁们发一声喊，举刀就要扑上！
齐为就欲上前迎敌。
但……
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声尖锐的唿哨，骤然从钱文士口中发出！
“唰唰唰！”
院落四周的阴影里，屋顶上，墙角边，竟无声无息地钻出了十数道黑影！
这些人皆是一身黑衣，面覆黑巾，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手中持着样式奇特的短刃，动作迅捷如鬼魅！
死士！
那校尉瞳孔骤缩，脸上血色褪尽，失声惊呼：“死士？！徐元昌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豢养死士！这是谋逆！”
钱文士脸上毫无惧色，只有一片冰冷。
“如今赵桧在朝堂上大肆打压异己，搞得朝堂诸公人心惶惶，若不找些勇士养在身边，恐怕赵桧更是肆无忌惮。”
“住口，你如何敢直呼赵相名讳！”
那校尉怒喝道，却是已经指挥手下杀了上来。
那钱文士也没有理会校尉的叫嚣，只是对着那些黑衣死士，猛地一挥手！
“杀！”
一个冰冷的字吐出。
十数名死士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扑向了那些巡城司兵丁！
没有呐喊，没有厮杀声，只有利刃入肉的闷响和临死前的短促呜咽！
这些死士出手狠辣，配合默契，招招致命，简直就是为杀戮而生的机器！
巡城司的兵丁虽然人多，但在这些专业死士面前，却有些不够看。
仅仅是一交手，那些兵丁便被冲散，倒下一片！
鲜血，染红了院落的青砖。
“走！”
在黑衣死士与巡城司兵丁杀成一团的时候，钱文士抓住时机，一把拉开暗门，对着齐家爷孙三人急促道。
齐百仁连忙拉着齐素，齐为收起刀刃，三人迅速钻入了黑暗的密道。
钱文士没有跟进来，他看了一眼密道外越来越混乱的厮杀，嘱咐爷孙三人在城中找一处偏僻的地方躲好，等待徐相派人联络，随即把门锁死。
他还要留在这里，为徐相处理善后的事宜。
……
密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齐素被爷爷拉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跑，耳边是大哥沉稳的脚步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三人冲出密道，发现身处一条更加偏僻、堆满杂物的死胡同。
还没等他们喘口气。
“在那边！别让他们跑了！”
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再次从胡同口传来！
一小队约莫七八人的巡城司兵丁，发现了他们，提着刀追了过来！
“该死！”齐为暗骂一声，将爷爷和弟弟护在身后，“你们先走，我挡住他们！”
他左手持刀，再次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齐素没有逃跑，只是让爷爷先躲起来，随后在一旁，学着兄长的模样摆开架势。
“兄长，我来帮你！”
进入练气期后，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力气、速度都远超从前！
齐为见状，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一声。
“刀枪无眼，三弟万万小心。”
随后那七八名兵丁冲了上来。
齐为率先迎上，左手刀光闪烁，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悍不畏死的打法，硬生生挡住了最前面的两人。
但他毕竟断了一臂，许多精妙的招式无法施展，很快便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一名兵丁瞅准空隙，一刀狠狠劈向齐为的后背！
“大哥小心！”
齐素见状，想也不想，猛地冲了上去！
他虽已练气一层，但自幼锦衣玉食，破家之后更是一路逃亡，为爷爷治病当尽家财，哪里懂得这厮杀的招式？
只是凭借着本能反应和炼气期远超常人的力气和速度，侧身撞向那名兵丁！
“砰！”
一声闷响，那兵丁猝不及防，竟被齐素直接撞得一个趔趄，刀锋偏离。
齐素只觉得一股大力反震回来，胸口生疼，但他顾不上这些，顺势夺过兵丁手中的钢刀，学着大哥的样子，胡乱地劈砍起来！
他的力量很大，速度也快，虽然毫无章法，却也逼得那兵丁手忙脚乱。
“找死！”另一名兵丁见状，怒吼一声，挥刀砍向齐素。
齐为见弟弟涉险，怒吼一声，不顾自身安危，强行回身一刀，逼退了攻击自己的敌人，同时左脚猛地一踹，将砍向齐素的兵丁踹翻在地！
兄弟二人，背靠着背，喘着粗气，警惕地看着剩下的五名兵丁。
那五名兵丁也没想到这两个人如此难缠，一时间竟有些迟疑。
“杀！”
齐为低喝一声，率先发难！
齐素紧随其后！
狭窄的胡同里，再次爆发激战！
齐为刀法老练，主攻。
齐素力大无穷，仗着练气期的体魄横冲直撞，虽然身上很快添了几道血口，却也有效地干扰了敌人，为大哥创造机会。
“噗嗤！”
齐为抓住一个破绽，一刀捅穿了一名兵丁的胸膛！
温热的血溅了齐素一脸。
齐素脑子“嗡”的一声，这是他第一次见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退缩！
他看到另一名兵丁正要从侧面偷袭大哥，情急之下，他怒吼一声，双手握紧钢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着那兵丁劈了下去！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那兵丁惨叫一声，握刀的手臂竟被齐素硬生生劈断！
剩下的三名兵丁见同伴惨状，终于怕了，对视一眼，竟转身想要逃跑！
“哪里走！”齐为岂容他们逃脱报信，一个箭步追上，刀光连闪！
噗！噗！
两颗人头滚落在地。
最后一名兵丁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
齐为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犹豫，一刀结果了他。
……
胡同里，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和兄弟俩粗重的喘息声。
齐百仁从藏身的角落跑出来，看着满地尸体和浑身浴血的孙儿们，心疼地说不出话来。
“快……快离开这里！”齐为强撑着说道，失血和脱力让他脸色更加苍白。
三人互相搀扶着，离开了这条血腥的胡同，一路跌跌撞撞，最终找到了一处废弃的、蛛网遍结的破庙，暂时躲了进去。
一进入破庙，齐素便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鲜血、惨叫、断臂……
他感觉自己的双手还在微微颤抖，而方才的搏杀，也已耗尽了他初入练气期的所有力量。
但就在他放松下来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磅礴的暖流，猛地从头顶铜箍涌出！
暖流冲刷着他的经脉，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
疲惫感、恶心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充沛、更加凝实的力量感！
他清晰地感觉到，泥丸宫内那道原本微弱的透明劫光，在这股暖流的滋养下，猛地壮大了一圈！光芒也更加凝实！
刚刚突破不久的练气一层修为，竟然在这短短片刻，向前迈进了一大截！距离练气二层，似乎也并非遥不可及！
铜箍之中，孙庙的意识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前所未有的滋养。
他意识海中那片岩浆与石碑的空间，似乎都变得更加清晰、稳固了一些。
齐素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又回想起方才的战斗和那股危机感，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方才的生死搏杀，那令人窒息的绝境，竟成了他修行的催化剂！
那些巡城司兵丁，他们带来的杀意和威胁，就是“劫”！
而自己奋起反抗，将他们尽数斩杀，便是“应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