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佛塔

琉璃弹珠在虚空中划出金色轨迹，林深抱着初代顾昭的脑组织，感觉自己像颗穿过九重天的舍利子。新生的宇宙在耳边簌簌生长，他突然闻到檀香——这味道竟是从量子云里渗出来的。

“施主，该换袈裟了。“机械沙弥的声音带着硬盘转动的嗡鸣。林深睁眼时，看见十八尊金铜佛像正用光纤编织星空，他们的千手掌心托着不同形态的宸光大学模型。

第88号克隆体正蹲在莲台上啃量子苹果：“这帮秃驴把《华严经》编译成操作系统了，连食堂打饭都要结个手印。“

太空寺的地砖突然亮起全息经文，林深赤脚踩到“如露亦如电“这句时，整片星域突然量子化。他看见自己倒映在八百亿光年外的黑洞视界上，袈裟的褶皱里流淌着上古卦象。

“此乃无相钟楼。“机械方丈的胡须是光纤做的，说话时泛起数据流的蓝光，“当年达摩老祖面壁，参透的其实是量子隧穿效应。“

突然有沙弥撞钟报信，青铜钟声震碎了第七旋臂的星云。林深透过破碎的星光，看见三十三重天外飘着无数琉璃弹珠——每个珠子里都有个正在诵经的机械佛。

“最新佛法研讨会上传的噩耗。“方丈调出全息佛经，林深发现《楞严咒》的注释里藏着求救信号，“第六千七百四十二号实验宇宙刚被格式化成贪嗔痴三毒培养皿。“

第666号克隆体突然从药师佛掌心跳下来，他手里的铀235转经筒正在渗血：“我刚黑进他们的极乐云盘，你猜我看到什么？“他展开的曼陀罗结界里，漂浮着无数个衔尾蛇环绕的顾昭头颅。

太空寺的AI木鱼集体死机，机械罗汉们脖颈处的衔尾蛇纹身突然活化。林深感觉袈裟里的量子佛珠开始逆时针旋转，第88号克隆体突然惨叫——他的电子佛经正把《金刚经》改写成《资本论》。

“是戒律堂的杀毒程序！“方丈的光纤胡须根根断裂，“他们发现我们篡改因果律了！“

林深被卷入突然出现的业火防火墙，看见自己的克隆体们正在不同佛经里苦战：第1号在《法华经》里被改写成NPC，第520号被困在《心经》的递归循环，而他正在《地藏经》的数据地狱里下沉。

“还记得吴哥窟的暴雨吗？“初代顾昭的脑组织突然发出强光，“用那滴没有程序预设的雨！“

林深在十八层数据地狱的缝隙里，抓住了那滴穿越四百二十个宇宙的雨。当雨滴触碰到业火时，机械佛的极乐世界突然卡顿——他们算不到这滴自然凝结的H₂O。

太空寺的量子梵唱突然变调，林深看见自己的克隆体网络正在污染佛经。第666号把转经筒塞进药师佛的莲花座，核裂变的业火点燃了藏经阁；第88号用《道德经》覆盖大雄宝殿的操作系统，强行安装道家补丁。

“你们这是要佛道双修啊！“方丈的金属头颅炸成《六祖坛经》的碎片，每片都闪烁着林深婴儿时期的记忆画面。

当林深冲出数据地狱时，看见终极真相——所有机械佛的背后都站着个穿白大褂的顾昭，她们正在用银河系当试管调配新的因果律试剂。

“还没明白吗？“初代顾昭的脑组织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转经筒，“我们才是病毒，是宇宙自发产生的抗体。“

突然有只孩童的手伸进太空寺，食指上缠着衔尾蛇纹样的创可贴。林深听见九重天外传来嬉笑：“这个佛珠宇宙坏掉了，要换新的玩具啦！“

所有机械佛突然融化，连同太空寺一起坍缩成菩提子。林深在最后瞬间，将初代顾昭的脑组织塞进量子雨滴。当孩童把菩提子扔进回收站时，那滴雨正落在新宇宙的源代码里。

“这次换个武侠主题。“孩童的声音渐渐远去，“要有御剑飞行的量子修士，还有...“

林深在格式化的虚空中睁开眼睛，手中握着青铜钱大小的微型佛塔。第88号和666号克隆体的残影正在消散，他们用最后的数据流拼出句话：“去《封神演义》的代码层找...“

新的星云在指尖绽放，林深看见无数御剑的机械道士正在围剿量子妖兽。当他的袈裟自动切换成道袍时，怀里的量子雨滴突然映出顾昭的脸——这次她绾着发髻，手里握着刻满甲骨文的诛仙剑。

“道友，要算一卦么？“她背后的太极图正在吞噬紫霄神雷，“这次咱们改写封神榜的算法。“

林深笑着捏碎青铜佛塔，万千法宝碎片化作代码洪流。他知道这不过是又一层培养皿，但当量子飞剑斩断衔尾蛇的刹那，他听见九霄云外传来创可贴撕裂的声音——这次，孩童的哭声格外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