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平安符的体温

郭见薇的听诊器滑进何遇川领口时，金属头正贴着他喉结下的“GWY“纹身。她指尖一颤，冰凉的器械顺着汗湿的皮肤滑下去，在锁骨凹陷处打了个转。

“这里疼吗？“她故意用镊子敲了敲他胸骨。何遇川突然抓住她手腕，带着她指尖按在自己心口：“你听，它现在跳得像第一次抱你出火场那天。“

消毒棉球掉在周宜柔新送来的羊毛毯上。郭见薇低头去捡，马尾辫扫过何遇川膝盖，发梢沾着他作战裤上的焦油味。他忽然伸手替她拢头发，粗粝的指节擦过耳后敏感处：“你耳朵红得像手术室的警示灯。“

“换药要安静。“郭见薇把纱布剪得咔咔响，却怎么也撕不开包装袋。何遇川一把拿过用牙咬开递过去，：“你当年给我包扎时，手可没这么抖。“

窗外暴雨拍打着王令疏偷装的摄像头。周宜柔端着中药进来时，正看见何遇川的拇指抹去郭见薇鼻尖的汗珠。陶土药碗“哐当“砸在床头柜，褐色的药汁溅上他腕间的红绳。

“宜柔你手烫红了。“郭见薇要去拿冰袋，却被何遇川拽回床边。他扯开防火服内袋，掏出个印着猫咪图案的暖手宝：“用这个，充电时记得...“突然噤声，耳尖泛起可疑的红。

郭见薇怔怔看着暖手宝边缘的牙印——那是三年前她落在火场的。当时怕昏迷的何遇川失温，她咬开暖宝宝塞进他怀里。

“你们慢慢聊。“周宜柔转身时银链子勾住门把手，王令疏的镜头精准捕捉到她泛红的眼眶。何遇川却突然掀开郭见薇的白大褂下摆：“你膝盖的旧伤又渗血了。“

郭见薇慌忙按住裙边，医用胶带卷滚到床底。何遇川单膝跪地去捡。：“当年背你出来时，你在我肩上咬的牙印还在。“他撩起背心，腰侧果然有道月牙状的疤。

“那是疼的...“郭见薇突然噤声。何遇川的呼吸喷在她膝头，消毒棉球沾着药膏画圈：“现在呢？“他抬眼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还疼吗？“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周宜柔在隔壁病房打翻水杯，王令疏举着手机冲进来直播：“川哥！宜柔姐哮喘犯了！“何遇川摸出喷雾剂抛过去，另一只手却扣住郭见薇的脚踝：“别动，药还没涂完。“

郭见薇攥紧床单，感受着他掌心薄茧在伤疤上摩挲。陶守藤突然出现在门口，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红绳：“见薇，你妈妈打电话到值班室了。“

走出值班室来到外面，暴雨夜的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何遇川撑开防火伞，伞骨上缠着新编的红绳结。郭见薇刚要钻进出租车，他突然把伞柄塞进她手里：“伞面温度传感器连着消防队值班室。“伞檐雨水串成珠帘，他的声音混着雨声淌进来：“你手凉了会自动加热嘿嘿。“

出租车启动时，郭见薇从后视镜看见他冒雨追了几步。防火伞在掌心发烫，伞柄内侧刻着行小字：“第19次追逐“。她突然摇下车窗，雨丝扑在滚烫的脸颊上：“何遇川！“

他转身时作战靴溅起水花，防火服领口被雨淋得透明。郭见薇把暖手宝扔过去，砸在他胸口发出闷响：“你的充电器...“尾音被雷声吞没，但她看清了他用口型说的“明天见“。

周宜柔在窗帘后绞断了银链子。王令疏删掉直播回放，把偷拍的伞柄特写发给陶守藤。而到家的郭见薇蜷缩在淋浴间，看着雾气在防火伞面凝成水珠，突然发现伞骨里塞着张烧焦的字条——是三年前她塞在平安符里的“救命恩人，你要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