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声波猎蛊
黎明时分，教坊司的晨钟在薄雾中回荡。
季随风将铜盆倒扣在青石板上，盆底薄如蝉翼的青铜片在晨光中微微颤动。
他示意苏明月按住铜盆边缘，自己则取出三根银针，针尾系着从琉璃瓮中取出的蛊虫丝线。
“改良过的听骨术。”他指尖轻弹铜盆，声波在盆内形成特殊的共振频率，“蛊虫分泌物会随特定音波显形。“
苏明月突然按住他的手：“有人来了。”
十余名乐师列队穿过回廊，为首的琴师抱着焦尾琴，指节上布满厚茧。
季随风眯起眼睛——那些茧子的分布位置很特别，不是常年拨弦形成的，反倒像是...操作某种精密齿轮留下的压痕。
“《霓裳羽衣曲》的演奏者。”苏明月压低声音，“他们每夜子时都要在教坊司偏殿奏乐。”
季随风将银针浸入特制药液。
当乐师们经过铜盆附近时，他突然拨动盆底的青铜片。微不可察的声波扩散开来，最靠近的三名乐师同时捂住喉咙，指缝间渗出冰蓝色的黏液！
“果然中蛊了。”苏明月指尖亮起一点青光，那是药王谷的探灵术，“需要看他们的舌苔。”
季随风趁乐师们整理乐器的间隙，用银针挑起地上残留的黏液。
在阳光下，黏液里悬浮着无数针尖大的虫卵，每颗卵壳上都刻着微型音律符号。
更骇人的是，当他把银针靠近铜盆时，盆底的青铜片突然浮现出与乐师指节老茧完全吻合的压痕图案。
“这不是普通的蛊...”季随风的声音发紧，“是声波豢养的活体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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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季随风伪装成杂役混入乐师膳堂。
他借着添茶的机会，近距离观察了十三名乐师的舌苔——在特制琉璃镜片下，所有人的舌根处都泛着诡异的荧光，排列成微型编钟的图案。
“七正音，六变音。”苏明月在暗处用唇语传递信息，“对应《霓裳羽衣曲》的十三处转调。”
季随风假装失手打翻茶盏，热茶泼在首席琴师手上。
那人吃痛张嘴的瞬间，季随风看见他舌苔上的荧光图案正在缓慢旋转，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动的齿轮！
“大人恕罪！”季随风佯装惶恐，袖中银针却已沾取到对方袖口的粉末。
针尖在阳光下显出金蓝两色——金粉是幻毒，蓝末则是蛊虫卵壳研磨的声波传导介质。
回到偏厢后，苏明月立即展开验毒。
她将银针插入盛满药液的琉璃瓶，液体很快分层：上层浮现工部匠作监的徽记，下层则凝聚成微型幽冥印。
当她把两块拓跋狼纹玉佩的残片贴近瓶身时，液体突然沸腾，浮现出“甲字七库“四个字。
“声波为食，音律为巢。”苏明月蘸取液体在桌面画出蛊虫生命周期，“虫卵通过乐器声波植入人体，在舌根孵化后，幼虫会顺着经脉游走到...“她的手指突然停在心脏位置，“这里形成音律共鸣腔。“
季随风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心口处的七星印记正在发烫，每当他听到远处乐师的调音声，印记就会浮现出与乐师舌苔上一模一样的荧光图案！
“我们得去教坊司。”他抓起铜盆，“子时奏乐时——”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编钟声。不是乐师调试的零散音符，而是完整的《破阵乐》第七转调！
戌时刚过，教坊司偏殿已亮起灯火。季随风借着夜巡侍卫换岗的间隙，潜入了乐师们调音的内室。
苏明月则伪装成舞姬混入偏殿，她发间的银针在烛光下几乎透明，针尾坠着的药玉被伪装成普通珍珠。
季随风将铜盆藏在帷幔后。
当首席琴师调试焦尾琴时，他看见对方布满老茧的右手以特定频率按压琴轸——那不是调弦的动作，而是在操作隐藏在琴身内的微型齿轮！
每转动一圈，琴箱中就传出极轻微的“咔嗒“声，与季随风心口印记的灼痛感完全同步。
“机关琴...”季随风用银针在铜盆边缘刻下音阶。
当第七个音符刻完时，盆底的青铜片突然映出琴箱内部的构造图——那里藏着个由九个小齿轮组成的精密装置，每个齿轮都刻着幽冥印！
苏明月突然出现在廊柱阴影处。她指尖夹着片从舞姬服饰上取下的金箔，上面用荧光药液写着：“蛊虫在编钟架”。
子时的更鼓响起时，偏殿内《霓裳羽衣曲》如期奏响。
季随风藏在梁上，看见十三名乐师的表情逐渐呆滞，他们的眼球开始不自然地快速转动，舌苔上的荧光图案投射到空中，形成立体的音律图谱。
而首席琴师的右手老茧处，正渗出冰蓝色的液体，顺着琴弦流向琴箱内的齿轮装置！
当乐曲进行到第七转调时，季随风突然将铜盆抛向编钟架。
盆中药液泼洒在最大的那口编钟上，钟面立刻浮现出蛛网般的金纹——每道纹路都是中空的，里面爬满了虎斑蛊虫！
“现在！”季随风纵身跃下。
苏明月同时甩出七根银针。
针尖刺入七名乐师的后颈，将他们定在原地。首席琴师却突然狞笑着撕开自己的衣襟——他胸口嵌着个琉璃制成的共鸣腔，里面蜷缩着只拳头大的蛊虫！
蛊虫突然睁开复眼，十三名乐师同时张口，喷出的不再是冰蓝黏液，而是带着工部徽记的金针！
季随风旋身闪避时，铜盆被金针击穿，盆底的青铜片炸裂开来，露出藏在夹层中的半张图纸——那是绥阳宫水钟的剖面图，此刻正与琴师胸前的共鸣腔结构完美重合...
千钧一发之际，苏明月割破手腕。
鲜血在空中划出北斗七星轨迹，与季随风心口的印记产生共鸣。
当血珠落在蛊王复眼上时，所有乐师突然集体抽搐，他们舌苔上的荧光图案投射到水钟剖面图上，形成立体的机关破解图！
“乐师就是子蛊容器！”季随风劈手夺过焦尾琴。
琴身碎裂的瞬间，藏在里面的微型齿轮四散飞溅，每个齿轮中央都刻着“永昌元年制“的小字。
首席琴师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
他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由金线和齿轮组成的诡异结构——这根本不是活人，而是精心制作的蛊傀儡！
当季随风的银针钉入他眉心时，傀儡胸腔的共鸣腔突然播放出变了调的《破阵乐》，整座偏殿的编钟随之共鸣震颤。
“小心音爆！”苏明月扑向季随风。
巨大的声浪掀翻了屋顶瓦片。
在漫天尘埃中，季随风隐约看见后院枯井折射出异样光芒，他怀疑枯井中有密室。
不过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因为季随风看见水钟的指针突然逆时针飞转，钟体裂开的缝隙里涌出无数虎斑蛊虫。
更可怕的是，这些虫子在空中自动排列成《霓裳羽衣曲》的乐谱，而每个音符都是一张微型人脸——正是那些失踪舞姬的面容！